扯淡（2/2）
“大致的情况就是开会时说的，”夏淳放下文件和移动优盘，“会议记录已经整理好了，相关资料也发到您的邮箱了，评估合格的话，我们就可以安排初步接触艺人现公司了。”
“好。”池北望翻开文件看了眼，从抽屉里另外拿了个新的文件袋放进去。
夏淳等着池北望的下一步指示，他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好，等待的过程中忽然走神了下，目光落在了池北望桌面的水杯上。
杯里的咖啡只剩一层薄薄的底，夏淳恍惚地想，池总终于又喝上咖啡了。
前段时间，谢影帝不做任何解释地空降无上传媒，不仅在老板办公室里放了一张办公桌，还堂而皇之地接管了池北望的生活品质管理权，只要池北望不是困得不行，杯里的一定是温水泡枸杞。
“怎么了？”池北望忽然出声。
夏淳回过神：“咳...池总，需要重新倒一杯咖啡吗？”
“嗯？”池北望目光落在自己的水杯上，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瓣，那模样看着像在回味咖啡的味道，“不用，让阿姨帮我洗一下杯子吧，辛苦了。”
“不辛苦。”夏淳下意识回完，听音辨意地发现老板已经收拾好东西，正从抽屉里拿车钥匙，无上传媒的御猫池小橘轻车熟路地蹦到了他肩上——池总要下班了。
池北望的东西不多，需要拿在手上的只有一个文件袋，那里面装的是夏淳刚刚送过来的会议记录。
夏淳也不问他要去做什么：“池总，发到邮箱里的资料需要打印出来吗？”
“不用，暂时用不到。”
办公室门打开，迎面碰上杵在门口的公关部经理，经理讪讪一笑：“池总，您有事处理？”
话是这么说，经理一步也没挪开，满脸都写着‘老臣有事要禀报’。他急匆匆跟夏淳对视一眼，又不受控制地直瞥不远处空出来的那张办公桌。
谢子督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公关部大伙儿攥着私底下提前拟好的公关稿，比谢子督的粉丝还要提心吊胆。
但着急下班的池总光明正大地装眼瞎：“嗯。”
经理：“.......”
可能是经理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池北望走出两步又回头解释：“我今天不回来了，你们到点就回家吧，不用等我。”
他下巴朝空着的那张办公桌轻轻一擡，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老婆生气了，要去哄哄。”
夏淳和经理齐齐抹了一把额头汗。
这边池老板司马昭心恨不得昭告天下，那边阎王本尊全天无休忙得头疼欲裂对此一无所知。
特办处阴风怒号，一缕奉罚恶司之命从总部飞往特办处传信的地府打工鬼从地底穿出，它没注意到外部环境的险恶，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停在特办处门口，轮胎急刹带出的风把它卷出几个跟头，误打误撞地把它撵到总部门口，它惊慌失措地挤进门缝，一时悲从心来：“凭什么啊，凭什么老子死了还要加班啊？！有没有王法了！”
九头蛇盘踞在办公室门口，九个脑袋分成三组自己跟自己吵得不可开交，突然被小鬼一声吼惊了神，九个脑袋瞬间合并留下一头，她伸长脖子往外一探，一股劲风把小鬼捉到了手里：“快三天了！罚恶司还没有把那什佬子剖开来吗？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打工鬼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递出一个小瓷瓶：“罚，罚恶司大人说，‘老样子，请阎王大人到惩灵台细瞧’。”
“忒。”楚蓉卷走瓷瓶，身影消失在原地，然而就在打工鬼放松下来时，一颗半人半蛇的脑袋倏然出现在它面前，蛇信子森森一吐：“对了，你刚才怎么是滚进来的，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走廊？”
虽说整个特办处都是传送范围，但一般情况下大家传送地点都会选择最节省距离的门槛或者走廊，打工鬼这回过来时恰好碰上特办处连接内外的灵力有波动，它只当是人间务工同事进了特办处，没当回事。
倒是被楚蓉吓得整个魂麻了，答非所问地说：“有，有车，来，来......”
它‘来’了半天没‘来’出个所以然，楚蓉身体已经迈入谢子督办公室，脑袋跟着‘缩’回去，砰地盖上了办公室的门。
“老娘不干了！”楚蓉进门就龇牙咧嘴地冲里面吼，“谢子督你给一句话，账目这事还差不查，你要说不查我现在就回去把底下天天哭嚎的鼠精给放了，反正关到现在吓没了一半，关不关没区别了！”
外围办公区，苏白面挂着一张惨白的脸从工位里爬出来，默默远离楚蓉。赵仇扒着苏白面的肩膀走到楚蓉边上，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跟胡笙换呗，你去守着归家的那少爷，让胡笙回去查账目，正好胡笙两小时打一次调职报告，他做梦都想离那猞猁精远一点，我都怕他再憋下去忍不住把猞猁精杀了。”
“你怎么不跟他换！让他替你去收树种子，你去陪猞猁精，同属猫科，没准你俩还有共同语言。”
楚蓉深吸一口气：“胡笙自己还欠了一屁股烂账，现在市面上多了一大笔没有来头的元宝，你让他去查，这信任真让奴家感动。”
赵仇干咳一声，低声反驳：“那采购资金我也不敢交给他啊......”
楚蓉没搭理他，她卷着小瓷瓶往里头一扔，隔着一道屏风，声气稍微弱了一点：“我也没说要把人家怎么样，那我只是请人来聊一聊还不行了吗？”
小瓷瓶像扔进了黑洞，一点儿回响也没听见，就听见有人拨开瓶塞的声音。赵仇绕过楚蓉走进屋里，看见谢子督用一根手指头堵着瓷瓶口，另一只手在翻幽冥手册。
谢子督说：“不行。”
楚蓉一口气堵在了脸上，愤愤地从鼻子里喷出来。她这时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怎么发愁池北望和谢子督这勾当的，现在只恨不得没帮着池北望一起把谢子督绑到床上去，让人好好教训这个气死妖不偿命的死闷骚。
夜里不能瞎念鬼，平时不能瞎想池北望。楚蓉的牢骚刚刚发完，就敏锐地察夹杂着精粹烟火的味道从大门口迅速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这时才想起来不久前的打工鬼嘀咕的那句‘被车碾了’。
“老，老大......”楚蓉话音未落，有人轻车熟路地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三声——年轻人礼貌地等在门外，可纵使他没有进门，屋里的非常规物种们却同时透过门缝闻到了他甚至是他肩膀上那只猫身上令鬼趋之若鹜的熟悉香气。
这时，谢子督摁着瓷瓶口的手指带出一抹深绿，轻轻抹在了幽冥手册上，手册翻页速度飞快，迅速翻到前面，书页间生出嫩绿的芽，勾勾绕绕缠到男人宽长的手指上。
他脸色一沉，猛地盖上幽冥手册，赵仇同一时间启动传送阵，聚集在办公室的一群人人鬼鬼顷刻消失。
惩灵台底镶嵌有长约十米多，宽有五米多的椭圆形镜面球，是天地灵气自然生成的孽镜，通常被用作揭露罪灵所造下的罪孽，依照罪行判往地狱，偶尔，罚恶司也会用它来查看生灵的本源。
脸上有颗痦子的中年男人平躺在地，在镜面球以外，人仿佛陷入了梦境，皱着眉身体不是抽搐，嫩绿色的芽穿破他的胸膛，颤颤巍巍地长出十厘米长，枝叶生机勃勃的另一端向孽镜的方向倾斜，就像孽镜里有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拽住了它一样。
孽镜和绿芽互相牵制住，很久都没有往任何一个方向偏移过。
高大魁梧的罚恶司站立在中年男子身侧，向谢子督等人的方向微微点头：“诸位大人，你们来了。”
“这是...”赵仇在中年男子身边蹲下，不可置信地触碰自他胸口而生的嫩芽。绿芽散发着纯净的气息，哪怕只是靠近了一点，赵仇都感觉到能令万物心旷神怡的勃勃生机自手指尖的方向传来。
他错愕地缩回手，声音因为震惊过度而显得尖锐：“古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