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2/2）

像小槐树这样的，年轻，又不算稀罕，便跟野草一样扎根在各个缝里，它们吸收雨水的滋润，根系在地底放肆地扎根，迅速而贪婪地朝更远的土壤中探去。

它们要长大......

高一点......

再大一点......

新的树枝不断地冒出来，树冠向上窜，那辆小车如果倒回来，女人一定认不得原来那棵小树了。

天空被乌云笼罩，白天街上也没什么亮光，格外萧瑟。傍晚的路灯提前打开，为行人指一条清晰的路。

有人走着走着脚步忽然腾空，平白无故地绊了一个跟头，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地上，没有看见哪个不道德的人留下的垃圾和易拉罐之类的，又摇摇头继续走。

也就没看见钻回路旁绿化带土壤里的树根。

特殊办事处，赵仇背靠着大门，好似这样能对整个特办处的防御起到一些加强作用似的。

通体漆黑的三只竖眼虎守了特办处很久，赵仇也在门口守了很久。

由于对方与自己除了肤色不同以外各方面都很相似，赵仇拿自己做判断，觉得对方真要纠缠他们的话，虽然不至于对特办处造成什么重大伤害，但是还挺麻烦的。

不过对方没有动手，三只竖眼虎擅长捕猎和监视，这一只是留下来监视他们的。

不动手但一直盯着更烦人。

尤其苏白面抱着电脑跌跌撞撞地从工位上跑出来，跟赵仇说：“外面不对劲。”

屏幕上，藏在雁城市街道，马路，山野间的监控悄悄转动，把小树野蛮生长的景象一五一十地传过来。

苏白面点进其中一个车流密集的十字马路的监控，这个十字马路邻近有市人民医院，一所中学，还有许多补习机构宾馆商铺等，哪怕是雨天，也有很多人和车在红绿灯的指示下行走。

穿行的人流中，有一道静止不动的身影尤其奇怪。那是个老人，他穿着病服，擡头一直看着穿行的人。

苏白面将画面放大，老人头上胸口血淋淋的洞口清晰可见。

创面被处理得很干净，但是正常人不可能这样子还跟没事一样站在马路边上，其他人看到他也好像没看到似的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是个已经‘死’于疾病的人。

鬼门关并没有朝他打开？鬼差漏了他？

赵仇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可是紧接着他发现，监控里像老人一样穿着病号服的人居然不少。他们有些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世’，和普通人一样在马路上穿行，以为自己是下楼散步的。

附近就是医院，自觉的病人甚至在往医院里面走。

有些意识到了，他们和老人一样，要么看着某个地方发呆，要么找个地方蹲下来，抱着脑袋，很迷茫。

赵仇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去世了有一段时间了，关于人世的记忆在模糊，这时候送去奈何桥上喝一碗，过了桥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新魂。

赵仇一时有点混乱，弄不清他们是‘没走’，还是说被鬼门关‘送回来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仔细盯着监控，额间的竖眼里金色的瞳仁向下转，一眼注意到马路上的绿化土壤里忽然冒出的小芽。那小芽奋力地从土壤中爬出来，顶上的绿芽向两边打开，迅速冒出了一朵瓣型似刀片的红色小花，它在雨里愉快地摇晃。

赵仇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他认得这花，栽在地府，虽然不能自由行动，但它们有灵性。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现在路上的行人看不到也碰不到那些早已经去世的‘人’，再过不久却不一定了。

很早以前，‘门锁’古槐树失踪的事情刚被发现，众鬼仙就做过这种预设。

没有古槐，鬼门关便只能依靠阵法去稳定。因此百年来，特办处的头号任务都是将古槐树种子播种下去，把守护雁城市的千年阵法一再巩固。

现在这是......阵法松动了？

为什么？谁干的？

赵仇难以想象真到那种情况会发生什么。

赵仇：“通知下去了吗？”

苏白面：“已经同步过去了。”

那边什么时候收到就不一定了。

赵仇神色肃穆：“继续盯着。”

苏白面应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