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2/2)
“事情十万火急,求官家容臣先行一步。”肖赤昱那正经模样把江奎逗笑。
“果然是好儿郎。”肖赤昱以为江奎这是对他的赞许,殊不知那是对蠢货的嘲笑,“怪不得昭福那么喜欢你。”
“从前昭福年幼,朕有句戏言,准允她自择夫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担心昭福当真,便一直后悔此事,现在看了你,朕才真正放心了。”江奎宠爱昭福,也并不在意她嫁给谁,只要自己的女儿不和亲,在哪里都是一样。
肖赤昱擡头,这是同意她和昭福的意思?
“臣定不负官家所托,赤胆忠心,青天可鉴。”有着尚公主这根萝卜在前面吊着,肖赤昱跑死一匹马,以最快速度到达了雍州,携江奎口谕一路直入雍城,叩开雍王府大门。
“王爷,肖三郎来访。”
“你说谁?”江绎以为自己听错,可仆从认识的也只有那么一位肖三郎,他没来得及整理衣冠就到门口,被肖赤昱抱了个满怀。
“阿昱!”江绎观测着京都动向,是知道他被封四品的喜事,没想到人远在京都,一眨眼就出现在了面前,“你来雍州做什么?快进来,上茶!”
“我可是听说了你和昭福的事,那小丫头古灵精怪,你可真是有福气。”
“你也听说了。”肖赤昱想起心仪的小娘子脸上生出红云,“我没想到公主居然倾心于我,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
“还傻人有傻福!”江绎笑着拍了他一记,“我就等着吃你的喜酒了。”
“你别洗涮我了,这次我来是为传官家口谕。”肖赤昱没注意此话一出,江绎的笑意就减免大半僵在脸上,自顾自地说道,“官家给我说了很多,阿绎,官家真的很好,定是你误会了他。”
肖赤昱不知道雍王府和皇室的恩怨,当年江奎一手缔造海晏河清的明清盛世,他尤为崇敬江奎,即使如今江奎昏庸了,他也不改初心。
他一向知道肖赤昱单纯,没想到如此容易被说服煽动,也想听他是怎么被江奎洗脑的,就没打断。
“山州和京都接壤的百姓民不聊生,古将军的士兵也折损颇多,莫文禄穷凶极恶,元州被匈奴紧盯,抽不出兵力,官家就想调巫家军去山州,定能——”
“让巫横威跋涉万里去平反?肖赤昱,他江奎脑子有问题,你脑子也有问题吗?”江绎听不下去直接打断,“古哲汕的兵是兵,巫横威的兵就不是了吗?他们是刀枪不入还是铜墙铁壁,他们也会伤也会死。”
“还有误会,什么误会?”听着这个江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就略略拔高,虽然他的确未曾告诉肖赤昱这些,但被好友如此质疑也不免心寒,“你的父亲没有被江奎下毒痛不欲生,你的母亲没有被逼得喝下毒药,你的哥哥没有死在荒郊野岭被一口黑棺拉回来。”
江绎揪住肖赤昱的衣襟,几乎将他提起来,此刻他目眦欲裂,像是要活吞了面前人。
“你不是我,所以你根本理解不了。”他一松手,肖赤昱没站稳,狼狈地倒在地上。
“江绎!”肖赤昱吃了一嘴沙土,猛烈咳嗽,几乎要将肺咳出来,这是江绎第一次和他红眼,“官家虽然有过,但对你不算苛待,王妃的毒并非官家所下,世子是自愿出京,不是因为官家!你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将一切怪在他头上。”
“你真是读书读傻了!”江绎一拳挥上去,将刚刚支撑起身子的肖赤昱又打倒在地,肖赤昱的护卫亮剑,却被巫湫潼拦下。
巫湫潼凌云横对,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雍王府历六代,六任雍王,无一不被喂下毒药困死京都。”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肖赤昱不明就里,只顾着梗脖子反驳。
“放屁!”江绎怒喝一声打断,“那是他们选的吗?那是他们自己愿意选的吗?要是你,你愿意活在铡刀之下?!”
“雍州地广人稀,背靠衢州,地产丰富,堪称枢纽,他们没胆子要,也不许我们要!”
“江奎对我好?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像那早死的景鸿,他假惺惺对我好弥补他泛滥的舐犊之情,他捧杀我,养废我,一边在天下人面前偏宠我,一边禁锢侮辱我的父亲。”
“现在你告诉我,他对我不算苛待?”
“你真以为他是刚刚上位的贤君明主,他早就被皇权蒙了眼,你若知道他做了那些事,也不会跑来犯蠢了!”
江绎气得剧烈呼吸,他几乎控制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隔了许久才克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