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鸭子嘴硬(2/2)
“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心悦他,阿绎,我该怎么办?”
“这样吧……”江绎沉默片刻道。
月明星稀,这天有些冷了,顾闻酒说出口的秘密结了冰,冻得他遍体生寒,只能拼命回想辜庭肆挂在嘴边时时刻刻强调的爱汲取些许温暖。
而另一边也是苦不堪言。
“你可真是个情种。”巫湫潼讽道,跟他碰了下坛子,一口就是小半坛酒下肚,“拢不住他的心有屁用!”
“栽了就是栽了,我有什么办法?”辜庭肆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他扒着琴师舔了多少日子,也不差以后的时间,今天不过是心里难受才需要几口酒。
“你还看得开。”巫湫潼再开一坛酒递给辜庭肆,笑骂道,“我就从喀布带回来这么点酒,全叫你糟蹋了。”
“我只是不知琴师怎么就捂不热,他这块寒冰都快把我冻僵了。”辜庭肆酒兴上头,说话也没了轻重,“我不在乎他的出身,我自己就有够烂,也不在乎他能不能像江绎一般,我只要他对我有情就足够了,可这点都做不到。”
“我也不要求他去学什么,他身子烂成那样,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辜庭肆请遍名医为顾闻酒调理身体,出了名的铁公鸡只要碰上这件事多少钱都能花。
“你觉得他什么都不会?”巫湫潼神色怪异。
“认识那么久,高兴弹琴,不高兴弹琴,除了弹琴就是作践我,没见着他有什么喜欢的。”辜庭肆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喋喋不休,狠狠捶了两下桌面,“他怎么就瞧不上我呢?”
感情这人还被蒙在鼓里,巫湫潼想起辜庭肆摸着那天机弩时的馋样,再看看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样,刚刚准备出口的安慰就成了嘲讽。
“你可真是个蠢货,把珍珠当成鱼目。”
“什么鱼目珍珠?”辜庭肆听着这话迷迷糊糊。
“琴师姓顾名闻酒,和玄羿义结金兰,在京都赫赫有名,剑术一绝。”巫湫潼道,“你心心念念的天机弩就是那位的手笔。”
辜庭肆捏住酒坛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都氤氲出血色。
他不认识顾闻酒,也听过这顾氏长子的名声。
元州最近死了不少人,无一例外都和顾氏灭门惨案有所勾连,现在想来背后都有顾闻酒的手笔。
但他真的不知道那是琴师做的吗?
辜庭肆闭上了眼睛,还是没舍得说一句重话,“原来琴师那么厉害,倒是我看走了眼,把他困在了府里。”
巫湫潼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估摸着时间扶起辜庭肆把他丢回去。
江绎和他们正好错开,顾闻酒看见烂醉如泥的辜庭肆什么话都没说,把他扶回内屋。
他转身出去命人熬醒酒汤时,没看见辜庭肆睁开的眼睛并不浑浊。
辜庭肆抿唇,想了无数遍如何开口,却看见顾闻酒浸满冷意的眉眼,还是败下阵来。
若是他问出口,戳到琴师的伤心事,让琴师怀疑他用心不纯才是得不偿失。
即使辜庭肆醉得昏昏沉沉,也不忘搂住琴师亲昵,顾闻酒挣了一会没有挣开,便由着那个醉鬼。
窗外的落叶落了一片又一片,在顾闻酒以为那醉鬼早已会周公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那声音隔着布料有些发闷,细细听来甚至藏有些许哽咽。
“睡吧。”顾闻酒道。
顾闻酒闭上眼睛却无半分睡意,那些沉痛弥散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痛不欲生,即使已经贫瘠腐朽的土地上生长出了一朵花,它也无法驱散阴霾。
他和辜庭肆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即使顾家满门受戮与辜庭肆牵扯不大,他毕竟也是这场惨案的受益者。
顾闻酒反复在灭门之痛与不该生出的爱中沉浮,百爪挠心,愧疚将他几乎吞噬。他看着江绎给他的那瓶药的藏身之处,直到眼眶酸涩才呜咽一声,转身将脸埋进辜庭肆温热的胸膛。
辜庭肆轻轻扶住他的后颈,不多时就感觉到透过薄薄一层寝衣直触肌肤的湿意,他叹了口气。
“琴师,别哭。”
哭声渐渐变大,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被人哄上两句就止不住眼泪。
没几步远的院子里,江绎靠在巫湫潼身上沉默不言,由着巫湫潼左捏右捏。
“别人的家里事,就由着他们去吧。”
江绎点点头,没有说顾闻酒和辜庭肆之间的渊源。
二者都没有错,顾闻酒为家人报仇,辜庭肆为了向上爬,爱恨纠缠不是错,反目成仇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