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贵妃（2/2）

郑瑗可不会弹琴，可江奎颇擅此道，这些天她有事没事就缠着江奎一个音一个音地挨着教，讨了不少骂。

琴音倾泻，如鸣佩环，她所奏便是江奎年轻时所创《妙音》。

前半袅袅婷婷，如雨滴淅淅沥沥，后半弦重，愈发铿锵，最后一音落下，郑瑗一甩袖，朝座上的江奎行礼。

“妾学了许久，还是不得精髓，官家莫怪。”她倒也不是谦虚，那曲子的确是中规中矩，弹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无妨。”半点音律不通，被他教导成如此模样，江奎已经很是欣慰，又不是皇城豢养的伶人，何必那么通乐律。

郑瑗准备回江奎旁侧，忽然异变骤生，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出，直接将郑瑗扑倒在地。

“啊！”郑瑗花容失色，坐在江奎下首的岳择端立刻飞身而起冲到那人面前，掐着脖子把人抓起来。

“陈将军？”岳择端见到那人的脸语气难掩诧异，松开了手。

竟是江奎最信任的大将，陈鸿雪。

这好好的重花宴成了场闹剧，江奎也没心情再看绯绿社排练好的新戏，挥挥手让冯广梁把人都赶回去。

谁敢看郑瑗的笑话，一大群人乌泱泱地撤走，陈鸿雪满脸通红，被岳择端浇了两盆冷水后提回皇城听候处置。

“官家！”郑瑗在金辂上再也绷不住，靠在江奎怀中哭得梨花带雨，“那陈将军忽然就朝妾扑来……您要为妾做主啊，不然妾还有什么脸面？”

江奎搂住她，面色不虞，郑瑗是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为讨好他费尽心思裁了新衣，调了新香，学了新曲，他还没来得及赏赐，居然就被陈鸿雪这般冒犯。

他那么器重陈鸿雪，没想到把人心给喂大，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觊觎郑瑗。

“朕断不会让你白受委屈。”江奎轻轻捏了捏她的脖颈，送她回了青鸾阁中，又赐下不少金银珠宝安抚，才踩着一地寒霜回了崇政殿。

陈鸿雪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岳择端早已不见身影，吴裴玉立在旁侧，朝江奎摇了摇头。

“呵。”江奎早有预料不怒反笑，挥手让吴裴玉出去，才回头看向自己忠心耿耿的大将，“你告诉朕，贵妃是你能碰的吗？”

“臣死罪。”陈鸿雪嗫嚅着，说不出什么话为自己辩驳，只能将头狠狠磕在地上，他不知道当时自己吃了什么迷魂汤，看见贵妃竟然昏了脑子冲上去冒犯。

那可是郑瑗，江奎盛宠十多年的贵妃。

“你确实该死！”江奎狠狠一拍桌道，陈鸿雪此举不仅是当着全京都的人调戏了他心爱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挑衅了他为帝王的尊严。

“你跟着朕十余年，立下汗马功劳，替朕镇守四方。”江奎闭上眼，不知道是在想陈鸿雪从前忠心耿耿的模样，还是在想前夜他动手时的狰狞。

陈鸿雪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再次叩首，用力至极额头都淌出血来，他嗓子粗砺，“臣迷了心窍，对郑娘子做出如此行径，罪该万死，但臣妻女无罪，求官家看在臣从前恪尽职守的份上，饶臣妻女一命。”

江奎背对着他，许久没有回应。

那大殿的门敞着，料峭春风一阵一阵吹进来，烛火闪烁却无一熄灭，忽明忽暗照在江奎脸上。

次日官家下旨，褫夺洪厉将军陈鸿雪封号，收回虎符，将其下狱，此令一下，满朝皆惊，贵妃得宠一事无人再怀疑。

江奎本想好好陪陪郑瑗，但无奈勉州那些不大不小的摩擦终于上了台面，两州冲突死伤愈百人，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被其他州一本折子上达圣听。

勉州乱了。

在江奎急得火烧眉毛时，郑瑗在青鸾阁为眼前人倒了一杯茶。

“给你的药吃了没有。”岳择端语气冷淡，自从发现郑瑗和江玄晖关系剪都剪不断后，他看郑瑗是越发不顺眼。

“吃了。”郑瑗点点头，“上好的龙井，第一杯就给你喝了。”

“为了江望，你还真是豁的出去。”岳择端讥讽道，醋坛子翻了个彻底。

“若没有世子，我郑瑗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郑瑗回忆着那暗香盈袖，“那香还真是好闻，梅师若日后不想做医师，还可以改行调香。”

“那是毒药。”岳择端直接戳穿，“你倒是相信江奎，若他舍弃了你……”

剩下的话被岳择端吞了回去。

他们都知道江奎不可能舍弃郑瑗。

“你跟栾川说了没有。”郑瑗出了那么大的力，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可不愿意看到这一切打水漂。

“孟相现在可管不住他了。”栾川心大又德不配位，妄图把岳择端挤下去当第二个江奎扶持的爪牙。

“这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岳择端只是碰巧遇见和他聊了几句，剩下的一切都是栾川满肚子花花肠子自己琢磨的。

“古哲汕元州一战几乎折损一半的兵，他自己也中了冷箭，不可能再去勉州。”郑瑗分析局势，“其他将军要不就像是巫将军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要不就是和各州氏族纠缠着，矮子里面拔高个，只有陈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