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风点火(2/2)
江奎还没说话就被打断,“妾这些日子想了许多,丽嫔受宠是为了让陈将军定心,国事家事不能混为一谈,妾求官家这些日子不要因为妾误了国事。”
“去看丽嫔吧。”
江奎对郑瑗这大度的态度给气得不轻,但看这苍白的唇也说不出话,只能甩袖离开去了陈皎月的丽水阁。
郑瑗垂着头,她烧得全身都在滚烫,意识也有些模糊,纵使知道江奎只爱他自己,也不免为多年前早夭的爱恋唏嘘。
“娘子,求您休息吧。”翠禾跪在榻前磕头,“您不能将身子骨熬坏了,这病来势汹汹,马虎不得啊!”
“丽水阁的眼睛得安好,不能让她们的信不经我手传出去。”郑瑗闭上眼睛,眩晕感让她痛苦不已,“若陈皎月来,就告诉她我起不来身,让她日后也别来了。”
青鸾阁的门关了。
一连十三天,江奎在丽水阁夜夜笙歌,未去探望贵妃一眼。
踏进门,翠禾看见满院落英缤纷,郑瑗霞裙月帔,远山芙蓉,伸出的皓腕骨节突出,白如凝脂,正垂眸落笔。
“娘子。”她将密函交给郑瑗,“风州田氏的信回来了。”
“等了那么久,还真是沉得住气。”郑瑗随便扫了眼,将密函扣在桌上冷笑,“自缢后将死扣在我头上,是觉得我郑瑗背后无人好拿捏吗?”
“把信交给岳择端,让他改成把死扣在江奎头上再给田葵。”郑瑗将信递给翠禾,只道这风州田氏也没什么脑子,也不好好想想她怎么在这皇城中活了十年。
“走吧,那么多天,也是该出去走走了。”郑瑗把佛经最后一笔落下,笔尖的墨滴了下来,她烦躁地将那一页撕下揉成一团丢掉。
外面的风景未变,还是那般繁华之下的死气沉沉,郑瑗随手折了朵花在手上把玩,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吵闹声,绿叶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翠禾立刻上前,不多时就回来了。
“娘子,前边是佟娘子和月娘子,像是起了冲突。”
“哦?”陈皎月在,那就不能作壁上观了,“去看看。”
“贵妃娘子。”陈皎月从前在宫宴上见过郑瑗,如今再见,想起哥哥冒犯过她的混账事,总觉得羞愧。
“今天的太阳好,都出来转转。”
郑瑗在皇城一向是阴晴不定,又极得圣宠,如今圣人不理事,郑瑗已经位同副后自然招惹不得。
“多谢娘子关心。”佟绾两年前在郑瑗这里栽了大坑,从此以后看见郑瑗都是毕恭毕敬。
“这是在做什么呢。”郑瑗都不用问,就知道定是佟绾这个没脑子的担心陈皎月得宠来灭灭她的威风。
“妾……”
“贤妃,同为妃嫔,你没有资格动私刑。”郑瑗朝陈皎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本位有话问你。”
陈皎月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擡腿就跟上郑瑗的背影,留佟绾一行人在身后咬牙切齿。
“贵妃娘子。”陈皎月担心郑瑗因着哥哥的事秋后算账,始终隔着三步距离不肯上前。
“过来,本位是会吃了你不成?”郑瑗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气又好笑,又招了招手。
陈皎月这才走上去,在郑瑗擡手时害怕地闭上眼睛缩了缩脖子。
意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在脸上,反而是冰冷细腻的手指摸上她刚刚被贤妃打过的半张脸。
“翠禾,待会回去拿罐药到丽水阁。”郑瑗看着陈皎月微微肿起的半张脸,还有狰狞的两道抓痕,“佟绾是越发没规矩了。”
“娘子为什么要帮我?”陈皎月不敢提起重花宴,又想起自己这样也是没规矩,只能匆忙行礼,“多谢娘子。”
“佟绾与我不对付。”不然当年那么多和前朝瓜葛的宫妃,她怎么只挑中佟绾一人。
“哭会吧。”郑瑗伸出手钳住陈皎月的下巴擡高,见那两道刺目划痕,“今夜官家来的时候,怎样可怜你怎样哭,不需要我教吧。”
陈皎月点点头。
郑瑗收回手,转身回了青鸾阁。
“娘子可真是走了大运,今日遇见我们娘子,不然这巴掌就白挨了。”翠禾朝陈皎月一笑,追着郑瑗的身影越走越远。
陈皎月渐渐红了眼眶,幽女扶住她,“娘子,那贤妃未免太过跋扈,古将军还和她隔着几层,您和将军可是亲兄妹。”
“幽女。”陈皎月喝住她,“这不是家里,不要乱说话。”
刚刚佟绾那一巴掌让她知道这皇城处处都是豺狼虎豹,稍不留神就会落下悬崖粉身碎骨。
而郑瑗手指的冰凉却像是留在她的脸侧。
“我们回去。”她这番是与佟绾彻底交恶,也断绝了加入陈圣人一党的机会,中立二字何其可笑,不寻求自保者只会在多方争斗的漩涡中连一根浮木都抓不住。
她要抓住郑瑗。
不然等到陈鸿雪从勉州回来,等待她的就是彻底失宠,在深宫蹉跎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