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娘是怎么死的(2/2)
“不……不……”
“月月,告诉我。”陈鸿雪一见她这模样,如何不知道有猫腻,虽然心疼陈皎月惊魂未定,但还是狠下心加重语气。
那泪珠子就跟断了线般,陈皎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嘴里哽咽着,“哥哥,这里就是吃人的魔窟,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
这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饶是立了头功的陈鸿雪,也只敢提要求再见陈皎月一面,如何能朝江奎请求妃子归家。
可陈皎月小了他整整十三岁,他们父母早亡,是他将陈皎月一点一点拉扯到那么大,比起妹妹更像是女儿。
他怎么忍心将陈皎月推入火坑?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将陈皎月抱进怀中安抚,“是哥哥对不起你,是哥哥护不住你。”
“那夜呦呦和我一起睡,夜里吵着想吃糕,我就让幽女去小厨房做。”陈皎月也知道刚刚的哭闹不过是呓语,哽咽两声就回忆起前些天的噩梦,“可幽女不多时就回来了,她也吓破了魂,进了门就跌坐在我面前。”
“幽女看见了什么?”陈鸿雪这才想起刚刚满屋人中没有幽女的身影。
“她听见了嫂嫂房中有哀求声。”陈皎月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回忆,“烛火未灭,窗纸上有两道身影,幽女吓得摔倒,却从缝隙中看见那人的鞋上有龙纹。”
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陈鸿雪攥起拳头,额角青筋暴起,他想起在勉州战场上听见的那些风言风语,还有狠狠冲向巫湫潼那一拳,只觉得心如刀割。
原来都不是空xue来风,到头来,他护不住妹妹,也护不住妻子,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年江奎的狗,可江奎还是不肯给他一条活路。
“幽女呢。”陈皎月毕竟没有亲眼看见,他还是得问问幽女。
“幽女没了。”陈皎月眼神空洞,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使,就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吃人的皇城。
“怎么没的?”
“和我出去的时候冲撞了德妃娘子,本该被打死的,正巧遇见了郑娘子才免了一死。”陈皎月不蠢,她自然知道胡钰容的背后是谁,“当夜幽女被人投了井,大监说她死得惨不吉利,连一抹灰都没有留下。”
幽女是替她死的!
“哥哥!”她回过头看见陈鸿雪阴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是何日?”陈鸿雪目眦欲裂,像是想起什么青筋暴起眼白发红。
“哥哥……”
“我问你是何日!”
“四月初八。”陈皎月将这个日子记得清清楚楚,脱口而出。
她越过陈鸿雪的肩颈,看到窗纸后的黑影。
“哥哥。”陈皎月轻声唤了一句,抓过陈鸿雪的手,在他手心不停写下“我”字,尖锐的指尖隔着厚茧都让陈鸿雪感到些许刺痛。
他反应过来,和陈皎月的眼神相对,反手死死握住陈皎月的手,嗫嚅着嘴唇没有发出声,可陈皎月却意会到他的意思,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眶中盛满了泪水。
原来如此,陈鸿雪从喉间溢出一声嗤笑,不知道葵娘当夜在屈辱过后是如何写下那封家书。
他真是个废物,连妻子和妹妹都护不住的废物,江奎当年那般对孟朝云,如今这般对他。
在江奎眼中,他们这些被扶持的所谓心腹不过就是可以随意作践的狗,高兴了给两块骨头,不高兴就拖出去打死。
“哥哥。”陈皎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我在皇城能活下去,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活下去。”
只要陈鸿雪手中还有兵权,她就会一直充作砝码留在皇城。
而她活着一天,江奎就会重用陈鸿雪一天。
“你把呦呦带好,去风州吧。”官家不值得效忠,哪怕是贵妃娘子都清楚陈鸿雪坦坦荡荡不会是那般心思恶心的小人,官家却不由分说要处置,如何值得陈鸿雪卖命?
留在京都,江奎日后秋后算账,他们兄妹二人还有那三岁稚童,都是死路一条。
“苦了你了。”陈鸿雪哪能不知陈皎月什么意思,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窥见她的艰难处境,由此对雪中送炭的郑瑗更加愧疚,“哥哥会想办法的。”
外男待在皇城中不能太久,很快引路的内侍就来请陈鸿雪离开。
出皇城必须经过繁花台,陈鸿雪低着头担心冲撞了哪位娘子。
但天不遂人愿,他偏偏撞见了郑瑗。
“臣请郑娘子安。”他躬身一拜,想起重花宴自己的冒犯行径,根本擡不起头。
“陈将军是来看丽嫔的吧,本位就不打扰你兄妹团聚了。”郑瑗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后退一步,领着宫娥转身就走。
她应是怕极了。
陈鸿雪心中更加愧疚,他如此强盗行径,郑瑗不追究他的责任,也愿意护着他的妹妹和妻女,此恩不报,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