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荆棘归墟路（1/2）
矿脉深处，藤蔓庇护所。
星辉石的光芒在姬尘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他惨白如纸的脸和覆盖着金属灰翳的左臂。他闭着眼，呼吸微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归墟星漩在丹田位置缓慢而沉重地转动，每一次旋转，都如同冰冷的磨盘碾过血肉筋骨，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这剧痛，却成了他意识清醒的锚点。
阿蓉调配的药汁蕴含着凝血星苔的疗愈之力和星辉地苔露的微弱生机，顺着食道流入，被归墟星漩本能地捕捉、吞噬、转化。一丝丝冰冷的新生星力被强行剥离出来，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修补着破碎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的气海。但这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姬尘的意念沉入体内，如同一个在废墟中跋涉的旅人，检视着满目疮痍。
星魂道胎核心的裂痕依旧狰狞，像干涸大地的沟壑，每一次归墟星漩的力量流过，都让裂痕边缘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淡金色的星魂脉络黯淡无光，曾经蕴含的大地魂髓的厚重生机，此刻被归墟星漩的冰冷磨灭特性压制，只留下一种坚韧的、如同百炼精钢般的质感。
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冰冷的暗银金属从肩膀一直延伸到指尖，沉重得如同枷锁。引辰碑碎片在掌心沉寂，如同死物，只有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惰性的冰冷波动，证明着它的存在。左臂的灰翳蔓延到了肩膀下方，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属砂砾在流动，带来持续不断的麻痒刺痛，每一次归墟星漩的脉动，都会让这麻痒刺痛陡然加剧。
最深处，是灵魂层面的冰封印记。源自强行融合地脉魂髓的反噬，如同永恒的寒霜，冻结了他部分灵魂本源，让他的思维都带着一种迟滞的冰冷感。每一次尝试深度思考或调动精神力，都像在冰原上拖动沉重的雪橇。
代价惨重。但力量，也真实不虚。
姬尘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新生的归墟星力，涌向胸口那道巨大的撕裂伤。冰冷的磨灭之力如同无形的锉刀，刮过翻卷的血肉边缘。嗤嗤的微响在意识中回荡，一丝丝极其微弱的紫黑色污秽气息和残留的金属惰性能量，被强行剥离、分解、磨灭！
剧痛！比伤口本身的疼痛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如同用烧红的铁刷子在刮擦神经！姬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中断。星殒之瞳在紧闭的眼皮下微微亮起一丝银芒，精准地控制着这丝力量的流向和强度。片刻后，剧痛稍缓，伤口边缘一小片区域的血肉，呈现出一种相对健康的、不再被污秽侵蚀的鲜红色泽，虽然依旧狰狞，却少了那份腐朽的死气。
有效！但这过程，缓慢而酷烈。每一次“净化”，都是对意志的极致考验。
“呃…”姬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疲惫。五日内初步恢复行动力？看着这如同荆棘遍布的归墟之路，他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脚下的荆棘却让他步履维艰。
“尘娃子，喝点露水。”阿蓉的声音带着关切，将一小碗清澈、散发着淡淡星辉气息的露水递到他嘴边。这是星辉地苔叶尖凝聚的精华，蕴含着纯净的星辰生机。
姬尘就着阿蓉的手，小口啜饮着。微凉的露水入喉，带来一丝微弱的舒适感，迅速被归墟星漩吞噬转化。他目光转向旁边的石床。
姬正阳的状态，比他更加糟糕。星辉锁命阵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那团盘踞在心口的紫黑色死气，如同活着的毒瘤，搏动得更加有力，每一次搏动，都让锁命阵的银辉剧烈颤抖，似乎随时会被其吞噬。父亲的脸庞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生命的气息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
三个月…不，可能更短了！姬尘的心狠狠揪紧。阿爹等不起！
“阿蓉姐…”姬尘的声音沙哑干涩，“阿爹…还能撑多久？”
阿蓉放下碗，看着姬正阳，眼中满是忧虑和沉重。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悬停在星辉锁命阵上方，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净化气息的金绿色菌丝虚影从她指尖探出，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光网。
光网微微一颤，传递回一股冰冷、污秽、充满侵蚀性的反馈。
阿蓉收回手，脸色更加苍白，她看向姬尘，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锁命阵…被侵蚀的速度在加快。那死气…像是有东西在背后催动…很邪门。照这样下去…最多…两个月…甚至更短…”她没敢说出更残酷的猜测。
两个月！
姬尘的心沉到了谷底。五日内初步恢复行动力都如此艰难，更遑论在两个月内找到那三样传说中的救命之物？地脉魂髓他自身已融合，但那是不可复制的、近乎自毁的经历。九转还阳草在药王谷禁地，净世琉璃心火更是虚无缥缈！北辰子那老鬼，给的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的嘲弄？
死马当活马医…姬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算是陷阱，他也必须跳！因为这是唯一能看到的、救阿爹的路！
“我…需要更快。”姬尘的目光扫过阿蓉、阿山、石头和阿木，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归墟星漩…能吞死气，也能吞…矿脉里的死气精粹。”
阿蓉脸色一变：“尘娃子！不行！你身体…”
“我知道危险！”姬尘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但这是最快的办法！阿蓉姐，你的菌丝…能引导矿脉深处更浓郁的死气精粹吗？不需要太多，一丝…引到我身边就行。”
阿蓉看着姬尘眼中那份决绝，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她明白姬尘的无奈和紧迫。“…能。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承受不住，立刻停下！否则，我宁愿打断你的腿，也不会再帮你！”
“好！”姬尘重重点头。
阿蓉不再多言，盘膝坐下，双手虚按地面，闭目凝神。暗金色的纹路在她掌心浮现，如同活物般蔓延开去，与矿脉深处那庞大的共生净菌网络连接。她小心翼翼地调动着菌丝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避开那些过于狂暴的污染源，从矿脉边缘一处相对“温和”的死气淤积点，极其缓慢地引导出一缕凝练的、带着腐朽星辰气息的灰黑色气流。
这缕气流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被阿蓉以菌丝网络为“管道”，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姬尘身边。
当这缕精纯的死气靠近的刹那，姬尘体内的归墟星漩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加速旋转！一股冰冷的、霸道的吸力爆发开来！
“引！”姬尘心中低喝，主动开放了部分身体屏障！
嗤——！
那缕灰黑色死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被吸入姬尘体内！直接涌向归墟星漩！
轰！！！
如同将滚烫的铅水灌入了冰窟！无法形容的冲突在姬尘体内爆发！归墟星漩的磨灭之力与精纯死气的侵蚀之力疯狂对冲、湮灭！剧痛瞬间淹没了姬尘的所有感官！他身体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压抑嘶吼，七窍之中，甚至渗出了混杂着冰渣和污血的液体！
“尘娃子！”阿山、石头、阿木同时惊呼，就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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