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恶女(8)(1/2)
演员恶女(8)
搭了周言深的私人飞机,他们一行人,今夜先回了S市。左右和剧组请了假,因为周煜的原因,也没什么行程安排。
黎月和经纪人有事要谈,她换了一身自己的休闲常服,提着酒店提供的牛皮纸袋,将脏了的礼服递给周言深。
“这要算在你的账上。”
黎月依靠在门前,挑眉,晃了晃纸袋,唤回周言深飘忽的注意力,示意他接过。
本来是找品牌方借的礼服,结果因为周言深,弄脏了一大块裙摆。
急匆匆在隔壁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的男人捧着姜汤,头发还没吹,摘了眼镜,眼尾处有很淡的细纹。
姜汤还在冒热气,他近视度数不深,这个距离,足够他很清晰得看清身前的人。
他沉默接过,沉默地把姜汤递过去,看起来好像已经足够的冷静,声音沉稳和缓:“红糖姜汤,我最近在S市办公,老张也跟着过来了。”
老张是周家的一个老厨师,无论是做正餐还是做些甜点饮料,都是一绝,很符合黎月口味。她本来是不爱喝姜汤的,姜味太重会有些冲人。但老张手艺极好,她也就习惯下雨天或者生理期不太舒服时喝上一点。
相处太久,两个人太熟悉,好像细枝末节地一点接触都能轻易回到从前。
黎月不太想再把已经结束的人生再来一遍。
“不用了,我和经纪人还有些事要谈,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先去休息。”
看周言深眼下的阴翳,就知道他休息得不太好。
黎月转身,她的针织长裙跟着晃荡了一下,伸手就要将门关上——
嘶。
周言深皱了下眉头,他直接抓住了门框,黎月要是收手再慢一点,他就可以成功被夹伤了。
“我不想休息,我想看着你。”
他幽深的眸子注视着黎月,骨相优越,稍微的一点疲态和年纪上涨后的成熟稳重,反而让周言深像酿得更醇厚的酒,第一口是涩,慢慢方才回甘。
她眼睑下垂,不太乐意时就会抿唇又松开,周言深压着门框的手于是卸了力气,他一点一点松开,克制地将手收回,重新放在盛着姜汤的杯壁上。
“那我在这里等你……可以么?”
他身后是酒店走廊装饰用的玻璃镜子,镜子反射从视觉上扩大了空间。黎月握着门把手,回头的目光转移到镜面上,就好像透过重重错位的空间,看见年少时的恋人一步步被时光雕琢成如今的模样。
周言深的情绪变得那样内敛,再不像以前,轻松就能从他的眼里读懂那些少年人直白的情绪。黎月的心湖莫名泛起一点涟漪,为他低垂的头,湿着的发,没有说出口的疑问。
“随你。”
周言深莞尔,听出了她的犹豫。
关上的门重又打开,黎月探头道:“去把头发吹干了。”
“好。”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年上感就弱化了。周言深往前走了几步,低头贴了贴她的脸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在柔软的亲吻里交换。
“头发!湿的!”
黎月推了他一下,姜汤溅出来,周言深第一时间往自己那边倾斜。
完全是一团糟。
无论是下雨天的泥污还是撒了的姜汤,都好像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但是,他从来就不信这些……所以,怎么会退让呢。他低垂眼睫,手上那点红糖姜汤带来的黏腻感连同心里复杂的情绪一起发酵。
周言深回到隔壁的房间里,慢条斯理洗干净手,喝完剩下的姜汤,又去吹干了头发。秘书敲门,进来后,就看见老板望着窗外发呆,时不时笑一下。
再看那万年不变的黑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配上了考究的袖扣,腕表换了一块,星空蓝的百达翡丽,周边镶的梯形钻闪着细碎的光。周言深不是一个多事的老板,按照秘书这几年的观察,更觉得对方已经处于对物质逐渐麻木的年纪,吃穿用度都越发低调。
今晚,这位却让他大跌眼镜了。明明在s市有住宅,还是决定留在酒店,还大费周章让人将家里的服饰并配套的领带袖扣运了一大堆过来。说是孔雀开屏,好像都不够形容了。
“咳……”和周总共事久了,秘书知道,这位一向习惯别人有话直说,“少爷醒了,闹着要见黎小姐。”
周言深收了笑容,神色晦暗不明:“醒了正好,把他带回祖宅,好好看着。”
过了一会儿又提起放在一旁的牛皮纸袋交给秘书,补充道:“找洗护服务清理一下,另外联系品牌方,出价直接把这条裙子买下来。”
秘书点头,心里八卦老板和女明星的绯闻,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的,正色道:“洗完后,要送还给黎小姐么?”
周言深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声音平静:“不用,送到家里。”
家里?
秘书心头一跳,这进展会不会太快?又想起周煜原来做过的事情,登时猜测到老板对少爷不满的来源,心里默默为少爷捏了一把汗。
……
黎月关门,转过门厅,拿起桌上的玻璃醒酒器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给双手交叉看着她的经纪人。
杨洁把她手上的两杯酒都拿走,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到黎月这边,屏幕里是一封已经打开的邮件。
能看到发信人是一个熟悉的ID。
“安编的新剧本,试镜也和我们发了邀请。”
《棠公馆》的创作团队,女性占了百分之七十,而这部电影的成功也恰恰说明了女性最了解女性,女性才能创作出更符合女性心理的复杂角色。
编剧安茹笔下的棠宁,在将军丈夫去世后抹去了丈夫的姓氏,将公馆变成了银行家,□□客,军阀子弟等等错综复杂势力的交汇点,而棠宁,就是t这里的主人。
表面上她是吴侬软语,集旧上海繁华于一身的迷人女郎,实际上她是执行数次暗杀任务,潜伏于黑暗中的革命党人。
一边出色地完成任务,一边利用自己的势力为组织提供情报和为解救战友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
《棠公馆》里的名场面就是,当尸位素餐的官员在棠公馆醉酒后透露要代表国家去签订不平等条约时,棠宁折过瓶中玫瑰笑吟吟抵在发冷汗的官员身后:“侬晓得伐,先生走后,家里为防外贼,总常备着枪的。”
“您要是敢签,今日便走不出这道门。”
天性胆小,本就害怕的官员,被一枝玫瑰吓晕了过去。*
隔壁包厢里,红木桌上的麻将碰撞声不断,里头和棠宁熟识的人听见响动,高声问了几句,棠宁便慢悠悠回道:“南京路来送花的,手脚不利索,碰掉了我装玫瑰的花瓶。”
她身上裹着白色狐裘,素白旗袍勾勒出完美曲线,声音是甜而腻的,神情却是冷而淡的。
送花人是组织成员,晕倒的官员被带走,鲜嫩的红玫瑰一束一束插进棠公馆的古董花瓶里。
画面里旗袍和狐裘都是淡雅的白色,长身玉立的女人像一株玉兰花,清淡雅致。四周却环绕着红得发妖的玫瑰和纸醉金迷具象化表现的古玩奇珍。
割裂和对比在镜头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后面有影评人解析,棠宁的女主角色之所以出彩,就在于,男主死在了最开篇——她那个早死的将军丈夫。
男主死后,女主的故事才能真正的开始。
《棠公馆》开头的旁白:“丈夫去世后的第一年,我将公馆改成了棠公馆。棠是我的姓氏,却要在他死后,才能真正成为我的姓氏。”也由此出名,成为了经典台词。
安茹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编剧,擅长写商业片的剧本,也有自己固定的投资商。但《棠公馆》的初稿其实是不被人看好的,合作过的导演更是直言,一个女人挑大梁的谍战戏没什么看头,要加男主,加男配。
谍战片,是男人的天下,导演语重心长地教导安茹。
有收稿意向的,全都表示不能承诺不修改剧本,一气之下,安茹决定自己找人拍。
黎月与《棠公馆》的导演洛宁溪都是被安茹攒局组到一起的。
而后黎月一炮而红,二十岁的金像奖影后,风光无限。安茹和洛宁溪也得到了不少奖项提名,三人关系一直很好,直到她被女主穿了,女主因为安洛二人不大看得上裴瑾敷衍的表演态度,而直接“帮”黎月断绝了关系。
即使这样,有新剧的是时候,安茹还是向黎月发来了试镜邀请。
杨洁不太讲究地一口把半杯红酒吞了,擡眼问黎月:“去吗?”
“安编说,你要真那么喜欢裴瑾,这戏,说不定还能再和他搭上,男主签约意向里,资方最偏向裴瑾。”
黎月点开剧本,很快地浏览。
安茹不是一个轻易跟资方低头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棠公馆》了。简单看了一下,黎月会心一笑,唇角上扬。
该说不说,这的确是一个讽刺意味极重的本子,连带着她和裴瑾都被安茹当成一道背景融进去了。
故事的背景在港城,洪帮老大去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做玫瑰,和一个收养的义子,被取名为陈生。那年代的□□,有些儒雅的味道,夺权不兴短兵相接,而是由老一辈的投票表决。几个头发花白穿着褂子的老太爷,出乎意料选了那个懦弱听话,只爱奢侈享受的玫瑰,摈弃了那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陈生。
手下小弟无数,早就掌握大半个洪帮的陈生不以为意,依照着养父的遗言,娶了玫瑰。
玫瑰,玫瑰,人如其名,这是一个美到近乎肤浅,浓烈到堪称俗气的女人。
名义上的洪帮老大,实际上是丈夫手里的云雀,痴恋着陈生,不知多少年,终于得偿所愿的千金大小姐。
黎月看着剧本发笑,是因为看出来,安茹写陈生和玫瑰,颇有几分暗喻女主穿到她身上,各种舔裴瑾的那些行为。
就比如消息走漏,仇家埋伏陈生,玫瑰用身体为陈生挡了一枪;陈生回来的晚,玫瑰便常常在家里留一盏灯,时不时因为等他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一个绝世美人,男人眼中的尤物,名义上还担着洪帮老大,却因为你折下腰肢,甘为玩偶。她柔软的脸颊贴在陈生的膝头,孩子气闹腾着要把洪帮的轮换制度搞成终生制。
“免得那些老头总是害怕被你一枪崩了,吵得我头疼。”
她翻了个身,手不老实钻到男人的衬衫里,陈生低头,骨节修长的手按住了玫瑰作乱的手,将她从膝上抱起,按在胸膛。
“好不好嘛!”玫瑰闹脾气,他不答应就不要他亲。
陈生的指腹便按着她花瓣样的唇瓣,轻轻顶开,然后收手,半拢着她的脸,直到将人亲得喘不过气,他才撤唇,眼底压抑着热意。
陈生是个冷淡的人,他狠绝到没有人情味儿,让身边的人又敬又怕。没人敢违背他,据说当年投票结果出来后,不少没投给陈生的老爷子,都准备了出海逃亡的后路,还有反悔的,直接求到了陈生门前。
都以为他会动手直接杀人,没想到没等来白事,等来了一场港城久违的风光大办的红事。玫瑰嫁了陈生,嫁妆就是整个洪帮,他根本不需要强抢,兵不血刃。
剧本只发了半截,就停在陈生对玫瑰掌控欲越来越深的时候。
黎月滚动了一下鼠标,有点感受到安编那点类似恶作剧的不满了。
杨洁把黎月的另一杯红酒也喝了:“想演的话,我就去帮你联系试镜。”
“都好几年了,安编早就没生你的气了。”
“现在你看剧本这样的眼神,倒真让人怀念。我总想着,你有机会再往上走一走的。”
“黎月……我们很久没好好聊一聊了。”
杨洁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骰子。
这反差很大,看起来一丝不茍的经纪人,其实精通三教九流的玩乐。当年杨洁和黎月第一回见面,互相了解,就是通过摇骰子,点数大的问点数小的问题。
黎月很快就发现,对方是行家,谈判的技巧和摇骰子的手法一样的专业。
她故意在对方胜券在握时,摇出同样的六点。
现在好像都能回忆起,表情严肃的经纪人那时震惊的眼神。
“还玩么?”
经纪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轻飘飘看向她。
黎月接过。
六点。
杨洁没掷,直接让她先问。
“我都不知道,姐你身手那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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