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乱炖(1/2)
东北大乱炖
县城新开的招待所,坐落在城里南北通达的大道上,南枕湖坊街,北抵工农大道。之前本来是作为军区招待所,但建成后因为区域划分问题,才又降级变为了平民百姓都能前来居住的场所。
苏楚箐和顾屿衡从家里吃完午饭出来,在县城里的百货商场逛了逛,补足家里缺的粮米油盐,又去县城里唯一的医院,给苏大哥买了些药。
等忙完这些,当小轿车停在招待所院子里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
苏楚箐手里拿着给知晏知晏卖的蛋糕,老式的蛋糕胚上挤着彩色的奶油,桃红色的花配绿色的叶,要看是好看,但稍微不注意,甜腻的奶油就蹭到透明的塑料盖上了。
外面温度低,苏楚箐腾不出来手,本想着也就几步路的事,车门打开,她刚打算快步冲到屋里去,为她开门的顾屿衡却提前为她戴好了围巾。
苏楚箐脸小,白色的雾气哈出来,轻轻柔柔地打在顾屿衡还未收回去的手指上,大红色的针织围巾衬得因热气熏红的眼角愈发水润。
低头的顾屿衡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亲她一口的冲动。
从苏楚箐手中接过蛋糕,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牢牢牵住她。
虽然全国各地招待所和酒店如同雨后春笋,随着商品开始私人流通,数量越来越多,但真正住进招待所的人却不多。
高墙围着这的院子里几乎不见什么别的人,顾屿衡帮她带的围巾从下巴一直挡住鼻尖,只剩下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亮晶晶地露在外边。
行走在外面虽然寒冷,但苏楚箐心里却暖乎乎的,柔若无骨的手指渐渐从顾屿衡指缝间挤进去,柔软的掌心与他炙热的手心相对。
目光还是依旧故作镇定地平视前方,风里传来的笑声轻柔而和缓,像一根羽毛在苏楚箐心尖尖上划过,激起阵阵涟漪,挡在围巾下的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俩人不约而同地用力,十指紧扣,几乎没有丝毫间隙。
顾屿衡的车停的里招待所的大门很近,推开门,提醒来客的铃铛清脆悦耳的响起,苏楚箐还没来得及取下围巾,就因为眼前的男人惊讶出声。
“小李警官,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还……”苏楚箐担忧地指了指他的脸。
李志全刚执行完一项长期潜伏任务,正值过年期间,考虑到任务后续的收尾工作,局里给他留出五天的假期。李志全老家在南边沿海一带,回去路上就要花费三天两晚,如果想回家过年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外出这半个月,李志全每晚都想得心痒痒,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倒不如趁这段时间,到A市周边四处转转,要是运气好,能在街边偶遇苏彩秀还能在过年前再见他一面。
李志全也是昨天才到达W省,他原本住在前面的另一家招待所,但那家的房间睡的确实不舒服。几乎一夜无眠的李志全心里憔悴,也顾不得这家招待所的价格要贵上好几倍,提着行李就过来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熟人。
“苏师傅?这真是巧哈哈……”挠了挠后脑勺,知道苏楚箐这是误会了,李志全连忙解释道:“工作上受的伤,一点擦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伤的并不深。”
苏楚箐好奇:“小李警官老家也在W省?”
顾屿衡和李志全接触的机会不多,经苏楚箐提醒,也记起来这位正是之前负责记录谈话内容的警察同志。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
“没,我老家在H省,过年回去一趟不方便。不是现在鼓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趁着放假,我就想到附近走走看看,也算是开拓眼界,增长见识。”
W省确实是古都名城,但娄山这边,可真的算得上是屁都没有。
招待所值班的工作人员腹诽,听说过来娄山开会的,也听说过来这边买卖东西的,但来这处看风景?他还是头一个!
意识到自己的理由确实牵强,李志全破罐子破摔,亡羊补牢道:“今年W省雪下的好,我在南方没咋见到过雪,所以打算过来看看,感受北国风光银装素裹的景象。”
“W省确实是观雪的好地方。”
苏楚箐违心附和道。
要真想看雪,A市可比W省好看多了。小李警官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阿姐的事也算是彻底解决了,至于他们俩到底能不能成,也只能看俩人的缘分了。
“多走走,多看看哈哈。”话音一转,李志全的视线落在来人相牵的手上,话语中是尝不住的好奇,“苏师傅和顾教授怎么也来招待所啦?”
他记得苏师傅和彩秀的老家不就在W省县城
这该如何回答?!
苏楚箐挪开视线没说话,被某人握住的指尖却在他的手心用力挠了下。
顾屿衡脸上少见地略显窘迫,单手握拳,放在嘴前轻咳几下,低沉的嗓音含糊道:“天色不早了。”
李志全恍然大悟,立马为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找到了原因。
“夜里走山路确实不安全。”
招待所前台的值班人员正在帮李志全办理入住,在记好台账和入户记录后,她从柜台后擡头,“麻烦出示下介绍信。”
李志全连忙将单位开示的介绍信递出去,然后才又继续说,“不过这虽然也花了钱,但外头终归是没家里舒服,昨晚我睡的那家,不知道是不是床单被套没洗干净,起了整个胳膊的疹子,可折磨人。”
“但这家估计要比那家好很多,毕竟是新开的,装潢看着也不错。”
按照员工指示,李志全交完钱拿好钥匙,意识到自己堵在前台这里太久了,连忙拿起自己的双肩包给苏楚箐二人让位置。
“我弄完了,苏师傅和顾教授t你们来。”
结果前台的中年女人只是擡头瞥了眼,就又继续低头在本子上记账,“他们已经登记过了,下一位。”
……
“你之前都已经过来看过了啊?”
跟在顾屿衡身后,苏楚箐慢慢悠悠走着楼梯。
十几年后的电梯在这个年代还未普及,就算是五楼的房间只能靠客人自己爬上去。
苏楚箐和顾屿衡的房间在三楼,是右手边单独的一间,与楼道中间顾隔着间储物室,既安静也不会被打扰,看得出不是像刘志全那般随意安排,而是认真挑选过的。
单手推门的顾屿衡“嗯”了声,“你要不喜欢,我再下去找前台说。”
“换就不用了,现在就很好。”
来的路上其实还有家老招待所,原身进城前就奢侈地花钱住过,但体验却根本不行。苏楚箐看过她的记忆,因为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改建的,虽然面积不小,但平房常年阴暗潮湿,墙壁上都长满了灰色的霉菌。
顾屿横目不斜视地开车路过,苏楚箐还以为他是没看见,没想到却是他特意勘探过。
怪不得送完村长到家那么晚,原来还提前进了趟城。
因为是新建的楼房,招待所里还特别时髦地安装了窗式空调,但只能制冷不能制热,因此想要睡得舒服,还是只能用老方法——烧煤。
招待所的服务人员端上来一盆燃烧正旺的煤炭就出去了。
顾屿衡先是检查盖煤的铁罩是否结实,然后将远离窗边的窗户开了条小缝,让风能够灌进来。
“密闭的房间烧碳很危险,开窗能够保证有害气体的浓度不会过高。现在还有点冷,等火再烧旺盛些,温度上来就好了。”
苏楚箐端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略显拘谨地“嗯”了声。
房间突然就安静下来。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苏楚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屿衡同样也有些无措,他本就不善言辞,按理说对这种沉默早就习惯了,但此刻他却搜肠刮肚地想要引出些话题来。
“是你先去洗澡吗?”苏楚箐扬起脑袋。
顾屿衡微微低头,“肚子饿了吗?”
俩人同时灵光一现,说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问题。
虽然是吃了饭才从家里出来,但毕竟在县城里逛了一大圈,不问还好,顾屿衡提起来,苏楚箐肚子便咕咕叫起来。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散去,苏楚箐诚实点头,“饿了。”
“但我吃两口蛋糕就好,明天咱们回去之前,记得给知微知晏再去买个就行。”苏楚箐试图补救。
但顾屿衡已经拿起了车钥匙,“走吧,先带你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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