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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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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就想修,我又能怎么办呢?况且他体质也确实更适合修无情道。”

“那……”

最后一个问题,梅落时稍微犹豫片刻,问:“那您为何要让他单独去器宗秘境寻武?”

这次,花相忆没即刻回答。

他两指捏住小茶盏,慢悠悠转了几圈,嘴角竟牵起轻笑:“理由有很多。”

梅落时神色微凝:“晚辈洗耳恭听。”

花相忆盯着她,默然少顷,说:“我那女儿对他什么心思,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嗯,少尊主单纯,心事根本藏不住。”

“我虽对她母亲无甚情意,但她好歹是我亲生骨肉,我还是有点为人父的自觉的。为了避免让阿守重蹈覆辙,自她及笄以后我一直在想方设法令公子苏与她分离。恰好秘境将开,我就借着寻武的由头,把公子苏单独派去器宗。”

他浅啜一口茶,继续说:“外界对花无涧许多事都不了解,我让公子苏单独过去,想必会招来各种猜测。比如公子苏修无情道,继承不了我的位置,所以想被我放弃掉。又或者花无涧这些年来人才凋敝,逐渐式微,日后应该对别的道门没t什么威胁。”

花相忆说到这,极低地嗤笑一声:“花无涧这地方,好像也从来谈不上威胁二字。”

梅落时垂眸不语。

借一次秘境,让不同道的公子苏陷入惨遭抛弃的舆论,吸引道门争相抢夺,再趁此机会令公子苏离开花无涧,彻底死了花相守的心,迫使她本分修炼。

甚至还能让花相守当上尊主后不会太受其他门派瞩目,继续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一举三得,当真心思缜密。

“尊主为小少主费了不少心思。”

她捡了些好听的话说。

花相忆谦逊道:“过奖。”

面前又推来一盏茶,梅落时端起,饮下。

花相忆看着她一下将茶水喝完,缓缓续上,提醒道:“好茶是要慢慢品的,不要那么心急。”

梅落时拿帕子擦擦唇角水渍。

这茶有股桃花香,比她梅苑酿的浓醇馨香些许,也更甜腻。

不过也不难喝就是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花相忆道。

梅落时摇摇头。

“那换我来问了,你把我那徒弟要去,是准备再过不久就退位清修吗?”

“对。”

“你才一百多岁,对于修士来说还正年轻,何必那么心急?”

“我一生修行只为飞升,眼下尘事已了,我没必要再多停留。”

花相忆侧眸看她:“‘尘事已了’是什么意思?”

梅落时抿了抿唇,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考虑到花相忆刚才也没跟她隐瞒,便礼尚往来道:

“我曾经有个亏欠的人,如今该做的补偿都已做完,可以安心闭关了。”

花相忆凝神盯了她好久,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要照顾那个小弟子。”

梅落时面色微僵,垂首饮茶:“也算吧。”

*

回别院的路上,岚烟渐浓,衣衫无雨自湿,梅落时远眺峰谷间愈来愈盛的山风拨弄出连绵不断的树浪,心知这是快下雨了。

她那徒弟也不晓得在干嘛。

这个年纪,应该知道下雨天要回房避雨。

她加快脚步。

“师尊!”

刚踏进别院,就迎来一声清朗的呼唤。

梅落时循声望去,见仅着一件中衣的明遥正倚靠着院角桃树,脱下来的外衫松松垮垮围在腰间,手握裁刀削磨一截断木。

那木头已被削出一个小人的轮廓,明遥将其收进袖子里,向梅落时走去。

他应当是听话地练了剑,白皙的脸颊略染一丝薄绯,中衣紧贴着隐隐发热的身躯,勾勒出日益开阔有力的线条。

“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梅落时颇不自在地撇开眼。

明遥经她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外衣没穿上,于是解开袖子,将外衣重新套好。

“这样就好了。”他笑盈盈地对梅落时说。

可他穿戴整齐了,梅落时也还是觉得脸热,便以拳抵唇清咳两声,走到石桌边坐下,拾起师长尊严:“今天修习得如何?”

明遥站到她身边,道:“很好,很顺利。”

“有没有分心偷懒?”

“师尊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心向道,绝无半刻分心。”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梅落时侧目乜斜着明遥,虽问得严厉,眼底却不难看出打趣的光采。

明遥眸光闪烁,手往身后一收,机灵道:“随便弄些小玩意而已,没什么。”

“这么拿不出手,莫非是在给自己雕玩具玩吗?”梅落时用对待孩童的语气揶揄他。

明遥果不其然耷拉了嘴角,脸上满是不高兴。

他一贯不喜欢梅落时像对孩子那样对他。

梅落时笑了一阵,便也见好就收:“一会下雨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明遥没走,反问她:“师尊不进去吗?”

梅落时道:“望梅阁从来只刮风雪而不下雨,我想在这儿看会雨再进去。”

花相守没见过雪,她也同样甚少见雨。

因为她曾经亦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殿堂里,时刻修行悟道。

明遥仍是没动。

梅落时正奇怪转头时,天色忽地一暗,说变就变,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明遥当即擡手支起一道结界挡在两人头顶。

“不用。”

梅落时从乾坤袖里抽出花相守送的伞,有些新奇地撑开来,道:“我有这个。”

明遥眉梢一挑,将结界收了,靠着她细长的小腿坐下:“既然如此,那弟子也想看会雨,辛苦师尊为我遮一下了。”

梅落时:“?”

她将伞往自己那边偏了偏,任由明遥被淋透半边身子,说:“你自己有伞,别来蹭我的。”

明遥不放弃地又往她身边蹭:“师尊的伞更好看。”

“那我跟你换。”

“不要。”

“……”

梅落时与他一低头一擡头地对视。

犟驴脾气熊孩子。

不等她实打实说出口,明遥就将头一歪,靠着她膝侧,打哈欠道:“练剑好累啊,我先睡会,师尊要进屋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

“把你扔在这淋雨算了。”

梅落时说着气话,倒也还是把伞往他那边倾斜少许。

……

梅落时本以为,就明遥那性子,估计耍会赖就耐不住寂寞回去了。

结果一直等到雨大得连成白幕他都没动弹。

明遥一条腿支起一条腿盘着,安安静静靠着她的小腿,一点声响都没有,梅落时放心不下,低头看去,发现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真会逞强。”

本来伤就没好全,还要跟她到处跑,这下好了,坐在地上都能睡过去。

梅落时气闷地白他一眼。

她装作漫不经心,垂下眼帘,将右手擎的油纸伞更歪斜了些,把明遥严严实实挡在伞下。

明遥的面容半掩在墨发后,乌睫沉沉,几缕濡湿青丝粘在侧脸,安然沉睡的神情使得那张妖冶俊颜减弱了几分冲击感,反倒愈发单纯无害。

“明遥”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他。梅落时心想,还是原先那个怪模怪样的听着顺耳。

就这般想着,她又出神地看了好一会。

——山中一声悠长鸟鸣惊得梅落时猛然回神,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左肩已湿透小片。

……真是糊涂了。

她有些懊恼。

可伞却仍是歪斜的。

雨水如碎琼嘀嗒迸溅,轻巧打在伞面上,一溜水滴好巧不巧从展翅喜鹊尖嘴中衔着的树枝开始下滑,一路淌落到青草地面,积出一滩小小的水洼。

映出两道似是互相依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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