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及(1/2)
波及
清晨,沈言和往常一样早早就到了教室,进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人。沈言把自己推到位置上,过了七点才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
语文课代表吕薇薇站在讲台上领早读,各科的课代表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收作业。偶尔响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早读声,一中对早读管得不严,基本没有老师来,教室里除了忙着抄作业的,就是吃早饭的。
贺苳在早读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背着书包进来。沈言转头看向他,贺苳斜背着包,把凳子往后拉了一点,坐下了。
林淼兼任数学课代表,这会儿已经把昨天的数学卷子收得差不多了,看贺苳进来了,说,“贺苳,交作业,昨天的数学卷子。”
贺苳拉开书包在里面翻了翻,把卷子递给他。
“成,”林淼把贺苳的数学作业放在最上面,稍微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卷子,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去了。
“挺厉害一人,”课间的时候林淼转过身,边喝水边说,“字写得不错,而且昨天数学最后一道都写了,我都没做出来。”
“还写作业啊,”吴骏业奇道,“我还以为他那么酷,啥都不写呢。”他转过头对着沈言,“小言言你知道吗,昨天上课我往他那看了好几次,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就这还能是学霸啊?”
我不知道?昨天一天我眼睛都快贴在后门那了好么?沈言心道,嘴上说,“你以为学霸就只能天天学啊?上课不用听还能考试第一,那才叫学霸好不好?”
“我可不懂,我又不是学霸,我身边的学霸只有个你,天天写写写。”
“那学霸现在要看书了可以吗?我没有人家厉害,只能靠写写写当个学霸了。”
“那可不一定,”吴骏业狗腿,“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他那么拽那是在宁溪,在咱们南城一中,考完试才能见分晓。”
“你牛什么?”林淼抓着他的衣领让他转过来坐好,“学霸不学霸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人伟大,全家光荣你懂不懂?小言言可是我老表,他学霸就是我学霸,知不知道?”
又趴下睡觉?沈言看着后门旁边趴在桌上的贺苳,这人到底为什么来的学校?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唐晓青穿着一件艳红的风衣,踩着高筒靴子走进班级,“上课。”
唐晓青年纪不大,长得漂亮,和所有英语老师一样,会打扮,衣服多,每天不重样。她讲解语法生动活泼,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废话,知识总结得很好,全班同学都很喜欢她,当面也是一口一个“青姐”的叫着。
和大家问好之后,唐晓青照例先布置作业,然后讲昨天的卷子。她走下讲台,在过道里来回走,随机点旁边同学回答,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响声。走到后门处,她看了看正在睡觉的贺苳,敲敲桌面,“嘿,哥们儿,起来了。”
班上有同学发出笑声。唐晓青性格爽朗,跟同学打成一片,经常以“兄弟”,“哥们儿”称呼学生,一点老师的架子都没有。班上的同学全部看向这边。除了冰冷的几个字“我叫贺苳”之外,这位新来的同学就没开过口,虽然看起来很凶不太好惹,但大家仍然对他充满好奇。
贺苳坐直身体,在椅子上不仅没有站起来,连正眼瞧老师的动作都没有。唐晓青也不在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刚刚那道题听了吗?‘Whatagreatsessyis!’改成‘Howgreatsess’可以吗?”
贺苳在全班的注视下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看着桌面。
“这摇头啥意思啊,是‘不会’,还是‘不知道’,还是‘没听’?”吴骏业小声对林淼说。
“对了,不可以。”唐晓青笑了笑,转头看向别的同学,“这位同学说的对,就是不可以。”她扫了两眼教室,“吴骏业,你刚刚好像也在说话?你也说不可以对吧?那你来说说,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小声也被听见了吗?吴骏业无语地站起来,手指抠着桌面,“嗯,因为...”
看他吱唔了半天没个所以然,唐晓青道,“沈言来说。”
“因为sess表示具体成功的人或事时视为可数名词。”沈言头也没擡,朗声回答。
“对了。”唐晓青摆手让吴骏业坐下,“咱们之前讲过这个语法点记得吗?”她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开始板书。沈言看着贺苳的方向,见这人又趴回桌上了。
下课的时候,贺苳仍然趴在桌上睡觉,沈言看着贺苳心想,这人到学校就是来睡觉的吧?
“哟,这谁呀?”赵凡道,他嗓门大,一说话全班都能听见,“好你个陈英俊,交女朋友了不说!”
“没有!”陈英站起来,“还给我!”
陈英是班上的化学课代表,一个实打实的老好人。因为脾气好,在班上人缘不错。一张脸长得秀秀气气,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帅气,是以被赵凡赐名“陈英俊”。
赵凡跟个猴一样,拿着张照片,把手举高不让陈英抢着,边说边往后退,“还说没有,这美女谁呀?”
“没谁,就我一同学,赶紧照片还我!”
“就不还,”赵凡大着嗓门,“还没谁,没谁眼里盯着拔不出来了?还随身带着,下课铃响了都没听着?这年头还有洗照片的呢?什么人物这么重要,我得好好看看!”
“赶紧还我!”
赵凡背对着后门的位置往后退,陈英伸手去够。俩大小伙子闹着,谁也没注意到田恬小心地推着装满各种瓶瓶罐罐的颜料车从后门进来。
田恬是班里唯一一个艺术生,文化课成绩已经足够了,现在在潜心准备艺考,经常泡在画室。这两天画室腾给美术老师做画展,必须清空,只能把自己的颜料车推回教室的角落暂放。尽管田恬已经大声喊着“别闹了,小心”,仍然盖不过赵凡的大嗓门和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这两天后门一有风吹草动沈言就立马看向那里。这次当他看向贺苳的时候,只看见赵凡举着照片往后退,“嘭”地一下撞上了田恬的颜料车。
油彩罐没有盖上盖子,一罐红色的颜料在撞击下向一边倒。颜料车比课桌稍高一些,摇晃之后,整罐红颜料倒在了贺苳的桌子上,哗啦啦洒了满桌。
饶是贺苳反应很快,在罐子触及他桌子的同时瞬间起身,人像装了弹簧似的弹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从天而降的颜料蹭脏了校服,两只袖子被红色的颜料染上了一大块颜色。
班级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这边。赵凡转过头看到自己闯下的祸都惊呆了。田恬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大张着嘴巴。
吴骏业站起来伸着脖子看向这边,看到贺苳的桌子发出了一声感慨,“我的老天爷...”
沈言张了张嘴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的高度不够,离得又远,看不到贺苳的整张桌面,但也能看到红色的液体顺着桌角流下来,估计整张桌子几乎都被红颜料泡了。
这也实在太倒霉了吧!沈言震惊之余,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句话,这人来了没两天,话都没说过几句,可先是矿泉水瓶,后是颜料,已经两次惨遭波及。
“这,”董樊走进来,下节就是他的数学课,他一进班级见所有人都看向贺苳这边,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跑过来,走近看清情况,吃惊道,“这怎么回事?”
“我,”田恬一副马上就要哭了的表情,“画室要办画展,我把颜料车推回来,赵凡和陈英在闹,我喊了小心一点,但还是撞上了,我,”她红着眼睛看向贺苳,小心地开口,“贺,贺苳,对不起,我...”
董樊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向赵凡和陈英,“你俩怎么回事?”
“是,是我撞的她,但是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赵凡结结巴巴,“董老师,我当时背对着没看见,怎么这么巧正好...”他都不敢看贺苳,“哥们儿,怎么又是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能是“哗啦”的声音太响了,教导主任林致胜正在进行每日的例行巡班,刚走到附近的走廊上,听见声音赶紧跑了进来。
不怪林主任多想,实在是他面前的场景确实有点瘆人,粘稠深红的液体洒了一桌,好几个人围着新来的学生站着,贺苳满袖子红色,又是一副冷冰冰,仇视所有人的模样,林主任简直要背过气去,颤声道,“这是...怎么了?”说着左右看看,好像想看看地上有没有躺着的人。
“别误会主任!”董樊及时阻止了林主任的脑补,“颜料,是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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