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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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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内部一路畅通无阻,到更衣室和排球场地再没有台阶。沈言跟着林淼他们一路走进排球场,擡起头看着高高的吊顶,又看看四周地板上笔直的白色边线,还有不远处立着的排球网,一时间有些眩晕。

空气中充满了体育场馆里木质地板的木料味,不远处篮球场上几个男生已经开始打球,跑跳的声音把地板砸得咚咚作响。沈言瞪大眼睛左右看看,有点茫然。

我来到体育馆了?

场馆里的声音和响动仿佛传不到这里,沈言的轮椅四周似乎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小世界。吴骏业一直在偷偷看沈言,生怕他在这里有什么不适,看见沈言茫然四顾的样子,有些心疼,他刚擡手想摸摸沈言的脑袋,林淼不着痕迹地抓住他的手按了下去。

吴骏业疑惑地看向林淼,林淼没有看他,视线朝着沈言,感觉到吴骏业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吴骏业讪讪地缩回手,有点明白林淼的意思,沈言不需要心疼和安慰,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多年未踏足的世界。可能在旁人看来,他与这里格格不入,这个地方好像与他无关,但是他既然到了这里,就必须先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学着不要惧怕别人的眼神,不要总想着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我们先去换衣服,沈言你要不要去更衣室看看?”林淼看快上课了,打破沉默。

沈言正想说一起去,贺苳拉下校服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短袖,“我不去了,在这等你们。”

“那我也不去了,”沈言立马道,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赶紧去吧。”

吴骏业无语,他本来想着大家一起去,担心这里有人练球没注意到沈言砸到他。今天这节体育课,他是打算让他的亲亲小表弟一秒钟都不离开他的视线的。见贺苳也在这,自己又习惯穿着短袖短裤打球,只好跟着林淼去更衣室了。

沈言见贺苳脱下外套,两下把衣服叠起来,伸手道,“我帮你拿吧。”

贺苳点头,把衣服递给他。沈言接过放在腿上,又把轮椅向后转了转,离贺苳远了些,开玩笑道,“习惯了跟你做同桌,还没有这样看你站在我旁边,仰着脖子好酸,离你远点。”

贺苳一愣,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见沈言真的把轮椅往远处移动,停了一下,走到沈言面前蹲了下来。

贺苳比沈言高了不少,蹲下来的时候并不比坐着的沈言矮,两人的高度就像平常做同桌时一样,他们此时离得很近,沈言都能感觉到贺苳的呼吸。他看见贺苳问他,“这样会好点吗?”

突如其来的距离拉近让沈言一下子忘了自己在哪,看着贺苳眼睛里傻傻的自己,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我...”沈言用力咽了口唾沫,“可以,好多了。”

除了哥哥和芳姨,从来没有人蹲在面前跟自己说话。现在他们的距离,是比做同桌时近得多的,沈言不由自主想起那天他被米粒呛到,在贺苳怀里咳得昏天地暗的场景,那天贺苳左手握着他的手,他也用力抓着贺苳...

“哎小言言,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体育馆里空气不好,要不要出去透口气?”吴骏业大呼小叫地过来,这才换个衣服的功夫,沈言怎么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吴骏业握住轮椅扶手准备把他推走,贺苳也站起身关切地看着他,沈言及时叫停了他们的动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事都没有,上课了,快去打球。”

沈言终于见到了贺苳发球的样子。

和吴骏业说的基本一致,贺苳的发球确实让人震惊。他把球在手里轻轻抛了几下,往斜前方高高抛起,身体快速跑动,在球的落点处向上一跳,身体往后弯折,右手向前方用力一挥。

沈言眼前一晃,都没怎么看清楚球的轨迹,球就已经落到了对面球场。

“漂亮!”老王鼓掌,指导其他男生,“你们看,一个完美的发球,只有力道是不够的,发球出界没分,发不过网也没分。使出力气需要身体的配合,不是只有手臂发力。”

除了刚开始上课时的问候,还有老王简单教了几个打排球常用的手型,男生们就开始自由活动了。和沈言之前的想象不同,没有人过多的打量自己,或者疑惑为什么他坐着轮椅也要来上体育课。大家各自分组练习,并没有对沈言的到来表示过多的关切,这让沈言轻松了不少。

除了他的老表吴骏业,其他人一切正常。

“那个...”沈言无语地看着像根木桩一般站在轮椅旁的人,“你衣服都换好了,不去打球?”

“不去,”吴骏业摇头,语重心长道,“排球凶险,伤人无眼呐。”

“林淼,”沈言求助,“把他弄走行吗?”

林淼刚把领来的排球发完,走过来把吴骏业拽走,“打球去。”

“我不去,我得在旁边看着,”吴骏业抗拒。林淼用力抓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远一点的地方,低声道,“你看不出来吗,沈言不需要保护,他需要自由,老王都看出来了。”

吴骏业这才注意到排球老师老王,他站的离这里不远,正在教一个男生发球技巧,回想一下从开始到现在,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过沈言。

“我...”尽管吴骏业来之前已经被林淼提醒过了,但站在体育馆里,看着飞来飞去的球,和安静坐在那里的沈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甚至已经脑补到沈言被球砸伤送医院的场景了。

“行了,他的位置离练球的也不算近,球真飞过来也有时间反应。过来打球。”林淼安慰吴骏业。

吴骏业不情不愿地接着林淼扔过来的球,勉强把视线从沈言那里移开。现在是两人一组的接发球练习,一人抛一人接,再回给抛球的一方。林淼从初中就开始打排球,技巧方面胜过排球班大部分人,以往都是让吴骏业满场追球捡球。今天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特地给他喂了几个好接的球,自己倒是为了接他回过来的球跑得气喘吁吁。

吴骏业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我发现我球技进步了啊,林淼你不行了哈哈哈。”

果然二愣子,林淼在心里说,嘴上却是一副不服输的口气,“才不是,我刚才没抛好,再来。”

贺苳的位置离沈言最近。一会功夫已经发了五六个球,每一个都姿势漂亮,力道准确。沈言赞叹道,“贺苳,你发球真厉害。”

连续的跑动跳跃让贺苳有点气喘,他捡起一个球拿在手里,走了过来,“以前有段时间练过发球,没真正打过。”

“为什么专门练发球?”沈言奇怪,排球不是从基础动作练起吗,怎么会只练发球?

贺苳走到沈言身边,还像刚才一样在沈言身边蹲了下来,但这回他没有对着沈言,身体朝着球场的方向,停了一下才开口,“有段时间没什么朋友,回家路上有个排球场,随便打了几下。后来碰到一个上大学的学长,他是排球队的,教了我几天。”

沈言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他离开宁溪之前的那段时间。因为没有朋友,所以只能一个人练发球。沈言实在无法把眼前的人和贴吧里看到的“阴狠、孤僻”那些词结合到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贺苳这样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学霸在宁溪呆不下去,甚至闹到家长联名上书让他走的地步?

沈言想问却不敢,停了一下,犹豫着开口,“这是你在宁溪的时候学的吗?来南城之后还打球吗?”

贺苳摇头,手背在下颌抹了一下,擦掉汗水,站起身问,“要不要练练?”

“我吗?”沈言看向贺苳手里的球,旁边男生的练习都很基础,看得出来这个班没几个人会打,都是练着玩玩。

“刚刚老王教的手型还记得吗?”贺苳放下球,两手交叠,手心朝上,掌根靠在一起,向沈言展示。

“记得,”沈言也比划了一下,“是这样吗?”

“把手展开,放松,”贺苳握着他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看沈言准备好了,便往后退了几步,把球轻轻一抛。

球扔得很准,沈言一伸手就能接到,可惜碰球的位置不对,球被打到了旁边。

贺苳把球捡回来,沈言不好意思道,“对不...”

没等他说完,贺苳开口道,“再来一次,我站远一些,不要只想着碰到球,想象要用手的哪个位置接球才能垫起来。”

沈言原本以为贺苳会安慰他几句,没想到是在认真地教他,定下心神,按照贺苳说的,交握的双手往上挥了挥,找找接球的感觉,“再来。”

第二回,沈言接到了球,手腕向上将球垫了起来,球触碰到手腕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是沈言控制不好方向,一般人垫球的时候脚都会不停移动以调整姿势,他坐着轮椅,两手占着没法移动,只能来回垫了几下,球就掉在了地上。

“贺苳,你看,我接到球了!”虽然没垫几下,但沈言仍然觉得很高兴。

“看见了,”贺苳走过去把球捡起来,“再来一次。”

后来的几次,沈言甚至能把球打回贺苳的方向,两个人一来一往也能接上几个回合。老王吹了声哨,让大家集合。

“练了一会儿,活动开了吧,”老王巡视一圈,“自愿报名,自由组队,五分钟后组两队打练习赛,十五分制。”见男生们兴致不高,老王安慰道,“总有第一次嘛,来来,玩玩。”

组队的时候,沈言在一旁看着,见贺苳看向自己,他总觉得从贺苳眼里看出了点无奈。谁也没想到老王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老师,才第二次课就要求打练习赛。回想起贺苳的话,沈言偷乐,帅还没耍两下,这个露馅儿来得也太快了。

林淼、吴骏业和贺苳自动组了一对,还有别的班来了三个个子挺高的男生,看样子像是没选上篮球过来的。另一对很快也组好了。

林淼毕竟打了几年排球,自动变成队长开始安排位置。他自己是打二传的,贺苳发球不错,让他打主攻,那三个个子挺高的男生分了两个打副攻,一个主攻,吴骏业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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