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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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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吴骏业感觉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看沈言。见沈言很着急的样子,连忙站起来小声道,“去厕所吗?”

“对,啊不是,”沈言看吴骏业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他刚刚瘫痪那会儿来学校上学,那时候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发生过一点小状况,是以吴骏业看他这么着急,以为他是急着上厕所。沈言转了几下轮圈,终于把角度调整好,“我不上厕所,出去一趟,你上自习。”

沈言转着轮椅来到楼道一侧的卫生间,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没人。不过贺苳如果被林主任抓了,这会应该在主任办公室或者广播室。他进到厕所里面,深呼吸了几下,也没有闻到烟味。

沈言想了想,决定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看看,没有找到人再去广播室。贺苳刚转过来,又顶着这么差的名声,林主任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抽烟在一中绝对算是比较大的错了,弄不好还会给个处分,贺苳已经从宁溪转学到南城了,再被处分...不行,得赶紧去看看。沈言转着轮圈出了厕所,想坐电梯上楼,刚到走廊上,转着轮圈的手就猛地一顿。

面前的台阶就像天堑横在他眼前。三节台阶并不高,正常人用不了两秒就能走下去,着急的时候可能一步就跨下去了。可是就这么短的三节台阶,对沈言来说,下去比登天还难。

沈言无比后悔刚才没有让吴骏业跟着出来,好歹还能帮他下去或者先去楼上看看情况,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在这里看着,等贺苳被林主任处理完了再回来。

阴了一下午的天气终于来了个痛快,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很快在地上积了一汪汪的水。沈言双手放在腿上,紧握着拳,狠狠揪着裤子。

“怎么在这?”一双笔直的腿出现在沈言面前,头顶上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想去厕所吗?”

沈言擡头,贺苳头发微微有点湿,像刚淋了点雨。他看见沈言的轮椅停在台阶前,先扶着扶手把他往回推了一点,以免被雨淋到。然后站在他面前弯腰看他。

沈言愣了一会,像是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贺苳,凝神听了一下,广播声已经停了,才不确定地开口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写检查了吗?”还是...回来等处分?

“检查?”贺苳带着疑惑,皱着眉问,“什么检查?”

“你不是...”沈言像是刚回神,声音也有些低哑,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林主任不是把你抓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

“林主任抓我?”贺苳的疑惑更甚,“我没看见他,他知道我去跑步了?”

“跑步?”这下轮到沈言惊讶了,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你不是去厕所抽烟了吗?”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忙捂着嘴巴,悄声道,“林主任刚才还在广播里说你。”

“我没去厕所抽烟,我去操场了。”贺苳可能是怕沈言听不清,走近一点在沈言面前蹲下,“我也没看见林主任,他在广播里说我什么?”

沈言像是被噎了口气,“你刚刚去操场了,不是去抽烟?”

“没有,”贺苳摇头,沈言同时也发现,自己跟贺苳离得这么近也没有闻到烟味,看来真的没去抽烟。

“呼,”沈言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没去就好,林主任对抽烟深恶痛绝,上学期就说过,再发现一定会记过。”

“嗯,”贺苳点头,看见沈言轮椅扶手上被溅到了几滴雨,他擡手用衣袖擦了擦,又问沈言,“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言是对着台阶外的方向,无论怎么说也不像是去上厕所,实话实说道,“我以为你被林主任抓了,想去救你。”他停了一下,擡起头,看着眼前阻止他前进的几节台阶,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可是,我下不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沈言的情绪明显有点低落。贺苳跟在他身后,等着他调整好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吴骏业看沈言终于回来了,转头看了看,见沈言低着头在抽屉里找东西,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疑惑地看向贺苳。

贺苳面无表情地和吴骏业对视,十秒钟后,吴骏业认输,悻悻地回过头。

沈言不是没有感觉到吴骏业的眼神,但他懒得理他。刚刚发现贺苳可能抽烟被抓,他的确是着急了,想都没想就转着轮椅出去找他,结果,且不说他找到贺苳以后能如何跟林主任求情,求他不要处分贺苳,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就是,没有别人的帮助,靠他自己,连到林主任面前都做不到。

还是高估自己了,贺苳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不自量力?沈言情绪低到了极点,双手在抽屉里漫无目的地摸了摸,随便找到一张卷子就拿了出来,拿起笔准备写,连是哪一科的卷子都没看。

贺苳从回来以后就没有开口,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吧。沈言咬着唇,在心里狠狠骂自己,真是蠢,在走廊边上淋雨又有什么用?

自习课已经进行到后半段,教室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雨声和笔尖移动的“刷刷”声。沈言根本看不进去东西,半天都没有做出来一道题。他甚至都没有看题,只是盯着面前的卷子,心里一团乱。一半是尴尬,一半是委屈。就算着急也有更好的方式解决,至少可以让林淼上去问问情况,自己着急忙慌地出去了,可结果呢?只能在台阶前傻傻等着。

沈言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笔,突然感觉到胳膊被人碰了一下,他一转头,半张作业纸放在他手边。

他看了看贺苳,贺苳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放完纸就收回了手,继续做卷子。沈言疑惑地拿起作业纸看了看,上面是贺苳遒劲的字:

“抽烟很不好,下次不抽了,你别生气了。”

句号旁边还有一个悲伤脸,贺苳连画的画都跟他的字一样,线条笔直流畅,漫画脸是一个很标准的圆。沈言一下被逗笑了,嘴角弯了弯,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拿起笔在纸条后面回了一句: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写完递回贺苳那边。

贺苳做题的动作停了一下,看到上面的字,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沈言刚才的阴郁已经一扫而空,看着桌上的纸条,其实贺苳什么都明白了,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免不了安慰几句,说点鼓励的话。可贺苳没有点破,把问题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抽烟这个事情上,主动承认错误,本来自己就是怕他抽烟被抓才去的走廊,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沈言心里热乎乎的,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沈言垂下眼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贺苳给我传纸条啦!

从没有传过纸条的沈言,在贺苳走后把纸条拍了好几张照片,打开厚厚的英语字典,小心翼翼地夹了进去。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等着蹭车回家的吴骏业站在旁边看沈言的一系列操作,嘴角抽搐,这还是他的亲亲表弟吗?

见沈言终于完成,吴骏业这才斗胆开口,“咱能走了吗?”

“等等,”沈言把书放进抽屉,开始收拾书包。吴骏业撇嘴,“你们都坐同桌了,为什么还要传纸条?”

“你不懂,”沈言把卷子折起来放进书包,“有些话不能直接说。”

吴骏业表示不懂,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才坐了不到两周的同桌,就已经有了不能直接说,只能写出来的话了。他趁着沈言还没收拾好,问自己的同桌林淼,“你说,同桌还会传纸条吗?”

林淼刚从厕所回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警惕道,“你又想干嘛?一天天不好好上课,想什么呢?”

吴骏业沉默摇头,懒得解释了,算了,学霸的世界,凡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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