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2/2）
沈言想骂那个男生两句，无奈从小到大的家教让他脑海中对骂人这方面一片空白，只得干巴巴地说，“他嘴巴太坏了，胡说八道的。”
贺苳一句话都没说，一直沉默着，眉宇中的戾气还没散去。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沈言说什么，贺苳都没有开口。课间的时候，沈言想引着贺苳说话，说自己要去上厕所，贺苳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给他让地方，还不忘把自己的椅子推进去。
沈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担心课间那个男生还来找贺苳的麻烦，觉得还是不去为好，大不了少喝点水，“不好意思贺苳，那个，我突然不想去了。”
贺苳面无表情地坐下。
林淼听到动静，转过身和沈言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吴骏业和赵凡本来都想过来说点什么，下课的时候看向这里好几次，见贺苳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讪讪地走开了。其他同学刚开始还时不时打量这边，看贺苳除了沉默以外没有任何反应，渐渐也不往这边看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贺苳一下课就走了，吴骏业这才找到机会，带来了新打听到的消息，那个男生叫张廷禹，在七班，上周才从宁溪转学过来。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不知道他和贺苳在宁溪的时候有什么过节。
北一大桥，沈言听见了张廷禹刚刚说的话，他想起沈榭之前说过宁溪有一座新建的大桥，还没建好就塌了，可这跟贺苳有什么关系？他想拿手机查一查，可是这两天高三年级在全市质检，学校里装了信号屏蔽仪，手机没有信号。
下午，贺苳照常来上课，可还是和上午一样一言不发。就在沈言还在想着怎么安慰贺苳的时候，张廷禹又找上了门。
今天的自习课本来是语文老师来讲作文，可是高三质检监考员不够，语文老师被临时抽调去监考了，大家都在教室里自习。沈言写完一张卷子，放下笔正喝水，就看见张廷禹站在一班外面的走廊上，正看着贺苳。
发现沈言看见了他，张廷禹转身往教室后门走去。经过后门的时候，张廷禹冷笑一声，听声音好像还啐了一口，“杂碎。”
他的声音很大，教室里的同学几乎都擡了头，见是上午来过的那个男生，有几个同学又转头看向贺苳。
沈言心里气得不行，这个人实在是阴魂不散。他小心地开口，“贺苳...”
贺苳没有擡头，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就在沈言觉得他已经平复下来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笔往地上重重一扔，站起来快步从后门出去了。沈言伸手想拉住他，结果慢了一步，眼看着贺苳走了出去。
“贺苳！”林淼一下站起来，他坐在里面，没能第一时间拦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苳出去。吴骏业站起来让他出来，他扫了教室一眼，快速点了几个名字，“赵凡，陈英还有我出去找他，见到人一定要拦住他，把他带回来或者去找董老师都可以。老吴你去七班看看张廷禹回去了没，姚小洋上去找董老师。”
林淼一边说一边往后门走，几个被点到名字的都站起来行动。临出门的时候，林淼想起了什么，脚步一停，转过身，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
“没事，”林淼语气很平稳，“该干嘛干嘛，咱们班的人，咱们自己得相信。”
说完，林淼看了沈言一眼，沈言眼睛红红地看着他，他后悔极了擡手晚了一步，没有抓住贺苳。刚刚那一刻，他都觉得贺苳会杀了那个张廷禹。
林淼对沈言点点头，沈言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担心，他会把贺苳带回来的。几个同学都出去了，沈言本来也想跟着，但一想到门口的台阶，还得找人帮忙把自己擡下去，这样只会耽误时间。
沈言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拿出手机给贺苳打电话，信号屏蔽仪还没撤，学校里一点信号也没有，电话打不出去。
贺苳，沈言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冲动。
吴骏业是第一个回来的，“那孙子没回七班，不过应该不是贺苳，他们班的人说他是被班主任叫走了。”
沈言松了口气，姚小洋这时也回来了，“董老师也下去找他了。”
班级里的同学这时都没有心思自习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小声交谈。沈言紧紧攥着手机，教室里嗡嗡的交谈声让他心烦意乱，实在忍不住了，“啪”地一拍桌子，“都别吵了！”
班级里倏然一静，都看向沈言这边，沈言呼了口气，正想说话，语文课代表吕薇薇先开口道，“对，都别吵了，咱们班少了好几个同学，林淼又不在，等会再把林主任招来，不好交代。”
高二一班的班级氛围还是挺好的，大部分同学都很团结，这归功于董樊和林淼，也归功于全班的凝聚力，大家听完吕薇薇的话，有了片刻的安静。姚小洋嘴巴动了动，鼓足勇气道，“对，别吵了，刚刚林淼说了，要相信咱们班的人。”
贺苳来的时间不长，沈言知道在一班大部分同学的心里，并没有真正把贺苳当成自己班的人，不过林淼的威信还是很可以的，果然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实验班学生的一大本事，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很快进入学习状态。见周围的人都不再讨论，所有人都开始安静地上自习。
沈言松了口气，看吕薇薇和姚小洋都在看他，冲他们露出感激的一笑。他强迫自己喝了口水，打消了也出去找贺苳的念头，刚刚吕薇薇说的对，林淼不在，他得在这守着，如果林主任进来问起，也有个人回答。
好在没有多久，林淼，赵凡和陈英就都回来了。
一进教室门，林淼就收获了所有人的注目礼。他看班级里还算安静，稍稍放下心。“没事，”他向大家汇报，“什么事都没有，上自习吧。”
他走到座位前，知道沈言着急，也没回自己的位置，直接坐在贺苳的座位上，见吴骏业也转头，他小声对两人说，“我们找到他了，董老师也来了，让贺苳先回家了。”
“他怎么样？”沈言急急开口，“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看着是有点吓人，跟他说话也不搭理，不过还好，他应该没去找张廷禹，”林淼说，“我们刚开始去了操场和体育馆都没找到人，回教学楼的路上碰到董老师，后来赵凡提议要不去自行车棚那里看看，我们就过去了。”
“你们在那找到他的？贺苳去自行车棚干嘛？”吴骏业疑道，“他平常不是走路回家吗？没见过他骑车呀。”
沈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闭了闭眼，不知是该骂赵凡还是该感谢他，果然，林淼看了看周围，更小声道，“他在那翻墙，我们到的时候，他刚准备往上爬，被董老师叫住了。”
被抓了现场，董樊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违反校规，“董老师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让贺苳下来，带着他去找看门大爷，让他先回家了。”
“哦，回家了也好，”吴骏业吐吐舌头，“他刚才那样子是有点吓人，我看着都害怕，哎对了，”吴骏业关注的重点总是那么清奇，“自行车棚那里能翻墙出去？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他才来了几天他怎么知道的？”
林淼“啧”了一声，威胁地看了看吴骏业。沈言听完以后没说什么，把轮椅手刹打开，“林淼，董老师回办公室了吗？”
“应该是。”林淼说，“好像上去打电话去了。”
“嗯，”沈言说，“我得上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