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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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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把毯子盖在身上,虽然贺苳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聪明如贺苳,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沈言紧紧咬着下嘴唇,努力表现得正常,说,“我等会就回家了。”他刚才出来的急,没顾上拿手机,只能等会回教室再给李叔发消息。

“要不要去校医那里,”贺苳看沈言的脸色不对,皱着眉问,“我陪你去。”

“不用了,”沈言摇头,“我...没事,回家就好了。”

贺苳看着面前的少年,脸色苍白,衬得眼角的通红更加明显。他什么都没说,只点头道,“我帮你和董老师请假。”

沈言闻言立马拒绝,“没关系,我给他发信息就行。”他本来就觉得尴尬,如果贺苳去帮他说,万一董樊问起原因,贺苳会怎么说?

贺苳见他语气急促,知道他的坚持,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回到教室,沈言飞快地给李叔和董樊发了消息,开始收拾书包。

教室里很安静,吴骏业用书挡着脸正趴着睡觉。林淼听见声音转头,用口型问,“要走?”

“嗯,”沈言点头,找了个理由,“我有点不舒服。”

“你没事吧...”林淼的话还没说完,贺苳打断道,“那我等会把你的作业放抽屉里?”

沈言动作一停,他知道贺苳是不想让林淼多问,才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他转头看了看贺苳,他表情自然地看着自己,像什么也没发生。

“好,”沈言心中稍定,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谢谢。”

林淼一向心细,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但沈言明显不想说,贺苳看来也在帮他,就不多问了。

沈言动作很轻地收拾完东西。贺苳站起来让他出来,沈言刚转着轮椅到过道上,感觉到贺苳站在自己身后。

他回头,贺苳并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问,“自己可以么?”

沈言只想赶紧回家,“可以,我走了,”他转过身,也不知道贺苳听见没,轻声补了一句,“谢谢你。”

李叔看沈言脸色不太好,一路飞快地开回了家,芳姨在门口等着,见到沈言连忙迎上去,“小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芳姨把家里用的轮椅推过来,沈言一下抓住她的胳膊,擡头和她对视。

芳姨立马明白了,见李叔还在门口着急地看向这里,连忙道,“大哥,没事了,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就行。”

“小言没事吧?”李叔一脸不放心,“脸色这么差,我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也不愿意...”

“没事,”芳姨接过沈言的书包,“我来,您回去吧。”

李叔走后,芳姨弯下腰帮他把鞋脱了,推着沈言去卫生间,沈言抓住轮圈,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在眼睛不起,要把地板弄脏了。”

“傻孩子,”芳姨温和地笑笑,“说的什么话。”见沈言一脸颓丧,她擡手摸摸他的头,“没事,别怕,芳姨在呢。”

学校的卫生间毕竟不方便,沈言不敢确定自己弄脏到了什么程度,没敢换轮椅。他没让芳姨进来,自己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沈言这才松了口气。眼前像笼了层雾,喉咙里也像有什么东西似的顶着难受,沈言吸吸鼻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转着轮椅到马桶边开始清理自己。

还好,沈言松了口气,他反应算快,回家也及时,倒不严重,只是裤子不可避免地弄脏了。他沉默地收拾好自己,准备洗澡。

芳姨明白沈言的心思,没有提进去帮他的事,只是一直在门口守着,担心沈言有什么需要。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她听见水声停了,“小言,”她停了一下才迟疑着开口,“自己行吗?”

“行,”沈言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芳姨您先忙去吧,我自己来。”

“好,”芳姨时刻注意着卫生间的动静,“你需要帮忙叫我。”

又过了好一会,卫生间的门才打开,芳姨明白沈言的心思,没有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听见门打开才走过来,一副刚路过这里的样子,“小言,洗好了?”

沈言的头发还没擦,正往下滴着水。他穿着白色短袖,两条腿还没有放好,斜斜歪在踏板上。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瘦弱,坐在轮椅上显得空荡荡的。浴室热腾腾的蒸汽让他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他接过芳姨递过来的衣服,“芳姨,我等会,”他的声音小了一点,“自己洗衣服。”

芳姨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沈言乖乖地低下头配合。芳姨手上没停,笑了笑,“没事,我洗就行了。”

“不行,”沈言立马擡头,感受到芳姨的力道又低下去,咕哝道,“我自己来。”

等头发不滴水了,芳姨把家里用的轮椅推过来,沈言撑着自己坐上去,小声补了一句,“芳姨,轮椅是干净的,我洗了。”

芳姨的眼睛顿时有点酸,她用力眨眨眼睛,趁走到沈言身后帮他调整的功夫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见沈言坐好了,她才开口,语气尽量表现得正常,笑道,“当然了,我们小言最干净了。”

等全部收拾完以后,天都快黑了,沈言还是坚持着自己把衣服洗好,只是让芳姨帮他晾上。知道他没什么胃口,芳姨熬了热乎的粥,沈言随便舀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芳姨知道他情绪不好,也没劝他。

回到房间里,沈言转着轮椅到窗户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过了澡,衣服也换成了新的,透着芳香。

算是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沈言想,今天可真丢人,这么大的人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还需要请假回家。他想起来,今天在学校发现自己出状况的时候好像还哭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可避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为什么还会哭呢?

可是不能哭吗?沈言用力抿了抿唇,把又一次涌上来的泪意压下去,他觉得有点委屈,为什么是我呢。

可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说,不久之前,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是你自己选择了拒绝。

是了,是我拒绝了,沈言想起了什么,转回头看了看他的书桌,书桌一角的照片里,5岁的他对着镜头,笑得快乐又纯粹。母亲站在他身边温柔地微笑。

一家人幸福快乐地出游,这些记忆在沈言脑海中非常模糊,但摆在面前的合影却一直在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我们家变成了现在这样,沈言定定地看着照片,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我,这一切就不是这样了。

敲门声让沈言回过神,他听到芳姨在门口问,“小言,我能进来吗?”

沈言擡手抹了把脸,用力眨眨眼。他擡起右手,用力捏了一下左手小指,这是当时出事以后心理医生教他的办法。他反复做了好几次,用力到左手小指指尖都失了血色,他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应了一声。

芳姨推门进来,看见沈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沈言松开手,看着芳姨,勉强笑了笑,“怎么了芳姨?”

芳姨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赶紧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小榭的电话,说打你手机没人接。”

沈言的手机在学校都是关静音,今天出来的着急,也忘记调回来了,手机从回来以后一直扔在书包里也没看。他接过芳姨的手机,“哥?”

“小言,”沈榭的声音有点奇怪,“你没什么事吧,手机没接。”

“没有,我手机关静音了,”沈言知道沈榭肯定知道了他今天请假回来的事情,问,“怎么了?”

“你同桌在门口呢,”沈榭在小区门口靠着车站着,看着面前的男生,男生也正盯着他的手机。他听李叔说沈言今天请假回家了,最快速度结束了手里的事情赶回来。刚才进小区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贺苳,身上的校服他再熟悉不过。

小区安保一向规范,没有经过业主允许绝不会让陌生人进来。他看样子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了,就静静地站在保安亭边的路灯下等着,后背挺得笔直,单肩背着书包。

看来小言并不知道他要来。沈榭补充了一句,“贺苳,在咱们家门口,看样子待了一会了,”他用试探的语气问,“我带他进去?”

“贺苳?”沈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窗外,他们家距离小区门口有一段距离,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得到回应,沈榭又问了一句,“小言?”

“带他进来,”沈言回过神来,立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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