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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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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论坛上说得不一定对嘛,那个疤一点都不明显好不好!”

“而且个子好高啊,身材也好,”短发女生一手盖在嘴边,用自以为低的音量说道,“学习还这么好,太完美了吧!”

“我说今天去实验室回来绕到高三这里来碰碰运气吧,没想到真的能看见他!”

“同学,”沈言忍不住打断她们的对话,声音带着疏离和客气,“我要进去,麻烦让一下。”

“啊,哦哦不好意思,”两个女生反应过来旁边还有别人,连忙往一边挪了几步,其实她们只是站在后门边,并没有挡路,但现在她们一门心思放在贺苳身上,并没注意这些。

沈言感觉到两人的视线在若有若无地打量自己。轮椅在校园里的确很显眼,他什么也没说,转着轮椅调整了一下角度进了教室。贺苳早就在座位旁等着了,等沈言回到座位才拉开椅子坐下。

两个女生在门口呆了一会才走,沈言拿起笔,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看见她们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教室里贺苳的方向,最后笑闹着离开视线。

沈言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地难受,他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贺苳,贺苳正认真地做题,一张数学卷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题,正在写第二小问。他握着笔不停地做着计算,草稿纸上已经写下了长长一串过程。

收回视线,沈言在作业上写了几个字,今天不知道水笔是怎么回事,写了两个字就开始断水,写的字断断续续的。他随手在试卷上划了两下,还是不流畅,心烦地擡手甩了两下笔。

“没水了?”贺苳感觉到沈言的动静,擡头看去,见沈言在甩手里的笔,从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根水笔递过去,“给。”

高三学生最不缺的就是笔,沈言笔袋里也有好几根备用的。贺苳给他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拒绝,放在平时他早就开心地接过来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了眼贺苳,鬼使神差地摇头,声音有些冷淡,“不用了,我自己有。”

贺苳也没说什么,点点头把笔收回去,接着做题了。

“贺苳,”沈言看了他一会,见他把草稿纸翻到新的一页接着计算,忍不住开口。其实平时他有事找贺苳时,哪怕要出去上厕所,遇到贺苳在做题,只要不是太着急都会等贺苳做完这一段再开口,设身处地要是自己被打断思路也会不高兴。但今天他就是想叫贺苳,想让他停下来跟自己说话。

“嗯?”贺苳写下一个式子,先发出疑问的声音,见沈言不说话,他停下笔,转头疑惑地看着沈言。

平时我一叫他他就会立马转头看我的...沈言心里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声音也有点冷硬,“你做得好快,物理写完了吗?”

贺苳点头,从抽屉里拿出物理作业递过去。

沈言接过来随便看了两眼,这是昨天的物理作业,他昨天没请假,已经做完了,贺苳肯定也知道,但只是沈言开口,哪怕没有明确说要看,他也会拿过去给他。

沈言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就还回去,握着笔想要写字却没有心思,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笔的外壳,还是刚才那根断了水的笔,他又唤道,“贺苳。”

这回贺苳也感觉到沈言似乎有话想说,一听见沈言叫他就停下笔看过来,眉毛上挑,“怎么了?”

声音还是沈言熟悉的那样,温柔有耐心,沈言心里舒服了不少,见贺苳在等着自己说话,沈言停了几秒才道,“我刚刚,去上厕所了。”

贺苳的表情有些疑惑,他知道沈言是去上厕所了,他们坐在一起时,沈言只要出去都会跟贺苳说要出去干什么,今天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沈言刚才出去的时间好像比平时长了一些。

“怎么了?”贺苳只想了几秒就立马道,“我陪你去...”

沈言一看贺苳的反应就知道他误会了,他担心自己出去上厕所碰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才耽搁这么久,小心思被带偏,他急忙解释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贺苳上下打量了一下沈言,见他校服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出了什么事,稍稍放下心。只是仔细看他的表情,发现他浅浅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生气,又好像是...

受了委屈?

沈言趁着贺苳打量自己的时间,也认真地看了看贺苳。平心而论,那两个女生说得一点也不错,随着时间的推移,贺苳眉骨的疤已经渐渐淡了,新长出来的皮肤几乎和原来的融为一体,要离得很近才能看见痕迹,就像他们俩现在的距离。

贺苳在南城一中名声越来越响,已经完全融入了新的环境和集体,早就褪去了刚来时那股阴郁孤僻的气场。刚刚竞赛获了奖,董樊说学校已经做了横幅,加上又喜欢打排球篮球,还得过冠军,完全是一个英俊成绩好爱运动的完美学长。

沈言看着看着,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他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头,视线看向自己的腿。

两条腿无力地靠在一起,大腿因为缺乏运动几乎没有什么肉,仅剩的一点肌肉耷拉在坐垫上。沈言不喜欢夏天的原因就是不能盖毯子,这样他就要把自己的身体展现在别人面前任人打量,每个人看见他的轮椅时,第一反应就是看他的腿,两条腿细弱无力,一看就是瘫痪的。

贺苳的腿就不一样,他见过贺苳穿着运动短裤,发球的时候膝盖稍屈,能跳得很高很高,跑步的姿势也很帅。他想起刚才其中一个女生看见贺苳站起来时说他个子很高,是啊,他好高,自己本来就没他高,坐着轮椅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在外面说话时,贺苳永远得弯着腰,要么就是蹲下,跟其他人一起就不用这样。

贺苳看沈言一直不说话,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能感觉到他回来以后就不太高兴。贺苳放下笔,右手轻轻碰了碰沈言放在桌上的手,不凉,他又擡手碰了碰沈言的额头,也不热。

沈言后知后觉地发现贺苳在摸他的额头,他“啊”了一声,也没动,老实地任由贺苳试他的温度,解释道,“我不发烧。”

一个病号简单地判断了另一个病号的情况,摸起来的确不发烧,贺苳更加疑惑了,他稍稍转过身,以坐着的姿势正面面向沈言,“你怎么了?”

“我...”沈言犹豫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说,“刚才来了两个女生,在看你。”

贺苳一愣,没想明白这和沈言现在的异常有什么关系,他皱着眉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教室后门旁边好像是有两个女生,只是他那时在做题,根本没注意看,“看我?”

“嗯,”沈言点头,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贺苳停了一下,“她们跟你说什么了吗?”

那两个女生明显不认识贺苳,或者说只是听过贺苳的名字,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贺苳是怕她们在门口跟自己说了什么,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心存善意,看见他坐着轮椅可能会有些伤人的举动。沈言连忙摇头,“没有,”停了一下,他补了一句,“她们是专门来看你的。”

“看我什么?”贺苳还是根本没明白沈言想说什么,沈言很少这么吞吞吐吐,他也少见地没有猜出来沈言的心思,语气不由带了点急促,“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沈言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他也觉得自己很烦,贺苳明显不认识那两个女生,自己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他摇摇头,也不看贺苳,抓起笔看向桌上的试卷,“什么都没有,写作业吧。”

贺苳停了一会,见沈言已经开始做题,又看了看沈言,他实在没有明白今天沈言到底是怎么了,从卫生间回来就不对劲,不过这又跟那两个女生有什么关系?他想问,但看沈言明显不想说了,便只好作罢。

放在以前,沈言很喜欢只有他和贺苳两个人在的教室,觉得这是属于他们的小世界。但今天,沈言觉得教室里太安静了,他头一次期盼着林淼吴骏业或者随便什么同学赶紧回来,为这间教室带来一些别的声音。

沈言看着卷子,用断水的笔努力把几个数字和符号连成一个公式。初次尝到吃醋和嫉妒的滋味,此时的他就像是在喉咙里卡了一颗酸酸的糖,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心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着似的,有些喘不上来气。他低着头,坐在轮椅上往一边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在有限的空间里和贺苳保持了一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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