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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
上一次这样摔在地上,是什么时候?
沈言靠坐着,左手撑着地板,右手轻轻放在腿上,他不敢动,一动手腕就是钻心的疼。他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右脚还被压在左脚r/>
上次是贺苳和张廷禹打架那天,不过那是自己主动摔下来的,提前有准备。再之前,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刚开始复健的时候几乎天天摔跤,胳膊和腿上经常磕得青青紫紫的。
不过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沈言想着今天的场景,苦中作乐地笑了,他笑得无声无息,眼睛却不知怎么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
靠自己是坐不回轮椅了,沈言用力吸吸鼻子,他的思路还很清晰,先冷静地分析了目前的情况,且不说轮椅有没有被撞坏,就凭他现在右手的状态,轮椅还离得那么远,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没有轮椅,他只能在这坐着,孙浩说得一点都没错。门被锁上了,呼救也没人听得见,平时这间厕所只有自己一个人会来,门都是关着的,也不可能有人路过突发奇想开门看看。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沈言静静地坐着,他强迫自己不要回想刚刚孙浩说的话,可是发生的事情却还历历在目,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孙浩把他从轮椅上推下来,就像是...
就像是倒了一堆垃圾。
想到这个词,沈言笑出了声,他觉得自己的形容很准确,擡起后轮,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子就摔下来了,如果当时有监控,那个场面肯定很好笑。
还好没人看见,不然可太丢脸了,孙浩走之前说了句什么来着?让贺苳看看他这个样子也好,还好,还好贺苳没在。
贺苳...沈言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眼睛却止不住地酸,现在几点了?他出来之前把手机放在抽屉里了,也没有手表,对时间一无所知。他看向卫生间里唯一的窗户,十二月初的南方,白天时间很短,他进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很暗了。此时房间里也没有开灯,仅靠窗外的一点月光照着。
自己在这呆了多久?沈言没有概念,贺苳应该已经回来了吧,看到黑板上的字和桌上的祝福卡片了吗,是不是已经唱完生日歌了...沈言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窗外的一点明亮出神地想着,谁能想到他精心准备又期盼许久的一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言,你在里面吗?”急促的拍门声把沈言吓了一跳,他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喊道,“你在吗?”
门把手快速转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贺苳拧了几次都没打开,更用力地拍门,“沈言!”
“我在,”沈言急忙应了一声,但他嗓子干涩,一下没发出声音,反倒把自己呛着了,用力咳嗽了几声,贺苳拍门的声音一顿,显然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你怎么了?”门从里面锁了,贺苳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进来,但里面的咳嗽声容不得他考虑,他喊道,“我进去了!”
“咳咳...”沈言咳得停不下来,左手攥起拳头用力叩了几下地板。
贺苳在外面说了几句话,沈言好像听见了林淼的声音。声音一停,沈言听见一阵急促跑动的声音,接着,门“咣”地一声被撞开。
室内被贺苳带进来的光照亮,沈言靠着墙坐着,外面走廊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久处黑暗的他眯了眯眼,下意识擡起右手挡住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
看见里面的景象,贺苳愣住了。沈言适应了光线,擡起眼与贺苳对视,勉强笑了一下。贺苳回过神来,反应很快地在其他同学看见之前往后退了两步,把门往回一带,沈言听见他说,“他在里面,没事了,谢谢大家。”
厕所旁边是别班教室,贺苳的拍门声吸引了好几个热心的同学过来看看情况,见门打不开也挺着急,“哦,那就好,需要帮忙叫我们。”
“谢谢,”贺苳一一道谢,接着打开门冲进去,林淼跟在贺苳身后进来,“啪”地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沈言有些疲惫地靠着墙坐在地上,右手看起来受伤了,轮椅翻倒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马桶的水箱被砸破了,此时正缓缓往下流着水,林淼飞快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震惊地问,“沈言,出什么事了?”
这里明显发生过争执,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沈言自己摔成这样的。贺苳几步跑到沈言身边蹲下,看着他红红的眼睛,着急地问,“你怎么样?”
“我...”沈言的嗓音很哑,他摇摇头,干裂的嘴唇扯了扯,“没事。”
“伤到哪里了,”贺苳蹲下后先打量了沈言一遍,两只手在沈言身边比划了几下才敢轻轻触碰他的胳膊,摸到沈言右手时,沈言颤抖着往后一躲,“是这里伤了?”
林淼也蹲下来,很小心地捧起沈言的右手,“哪里疼?还能动吗?”
“能,就是扭着了,”沈言小幅度地动了两下,“林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我先叫救护车,”林淼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沈言叫住他,“不用了,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去座位上帮我把书包拿过来,还有我的手机,在抽屉里。”
“能行吗?”林淼问,他觉得沈言的情况有些严重。
“可以,我给李叔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我确定,真的没什么事。”沈言重复道。
林淼出去了,卫生间里只剩下沈言和贺苳,贺苳从撞门进来以后就没怎么说话,此时已经蹲在沈言身边把他四肢都摸了一遍确认骨头有没有事,小心地把他拧在一起的两条腿摆好,虽然没开口,但沈言看着贺苳的眼神和有些粗重的呼吸,知道他一定在生气。
“贺苳,我没事啦,”沈言用左手抓住贺苳的手,这个动作两人做起来一点都不陌生,“别担心。”
贺苳停下动作,被握着的手既不继续也不松开,停了几秒,他低下头,用力呼了口气,“谁干的?”
“我...不知道,”沈言抿抿唇,他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贺苳,同学给你唱生日歌了吗?贺卡你看见了没?”
贺苳松开沈言的手,他看着沈言的嘴角,再一次问,“谁干的?”
“我不知道,”沈言清楚一旦现在说出来,贺苳一定会冲到七班教室里把孙浩揪出来揍一顿,他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他不会放过孙浩,但他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只好编了个理由,“我进来的时候这人就在里面,当时也没开灯,他等我一进来就动手,我没看见是谁。”
贺苳的表情明显不信,沈言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在卫生间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就算不开灯,也不可能连是谁都没看清楚。贺苳听出沈言不想说,换了种方式问,“这个人说什么了吗?”
“没有,”沈言摇摇头,“可能这人是个精神病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贺苳看了沈言一会,沈言有些不自然地抿抿唇,沉默几秒后,贺苳站起身,走到倒扣的轮椅前,抓着扶手把轮椅摆正。他往前推了两下,发现一侧轮子转动时有阻碍,推起来有些困难。
轮椅坏了是比自己受伤还严重的事情,沈言立马急了,他下意识地往前倾,想看清楚轮椅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贺苳几步跑过来扶住他,把沈言往身前带让他靠着自己。
跑得太急,贺苳膝盖的触地声沈言听得一清二楚,他的下巴靠在贺苳肩膀上,上半身的移动不小心带动了右手,疼得他呲牙咧嘴,他忍着痛吸气,问,“对不起,贺苳,你膝盖没事吧?”
贺苳调整了下姿势,让沈言靠得更稳一些,“没事,你怎么样?”
“我就是坐久了,腰麻了,”沈言说完又急急问道,“轮椅坏了吗?”
“应该没有,我去看看,”贺苳揽着沈言的后背,“你能坐稳吗?”
“能,”沈言左手撑着地面慢慢靠回去,贺苳确定他坐稳了松开手,走到轮椅旁边反复缓慢地推动轮椅,仔细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很快发现是左侧的手刹坏了,挡片收不回去,随着轮圈的滚动一下下地卡着橡胶圈,阻止着轮圈滚动。
手刹是用来固定轮椅的,防止轮圈在转移身体时移动,但比起刹车,此时轮圈能自由转动更重要。贺苳蹲下来,握着挡片用力往反方向拨,徒手把不锈钢铁片按得弯了下去,让它碰不到轮圈。
做完,他又试了试,轮椅勉强能用。走回沈言左边蹲下,贺苳二话不说把他的手拉过来绕过自己的肩膀,一手揽着他的后背,一手插在膝盖下,确认他的右手在腿上放好了,才把沈言抱了起来。
沈言不敢反抗,老实地勾住贺苳的脖子,贺苳走到轮椅边把沈言放下,摆好腿、调整踏板的动作一气呵成,沈言正想试试轮椅坏了没,贺苳按住他,握着身后的扶手往前推了几步,“没坏。”
“那就好,”沈言松了口气,还能推就行,否则真不知道今天要怎么回去。林淼此时从教室回来了,手里拎着沈言的书包,“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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