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2/2）
“谢谢，”沈言道，他接过手机，先给董樊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请假回家。董樊在那头爽快地答应了，又问了沈言一通，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一类的，沈言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完全没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沈言挂了电话，林淼靠在门边，“不跟董老师说？”
“我想先回家，明天再说，”沈言飞快地给李叔发了信息，然后对林淼说，“林淼，今天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吧，我等会就回家了。”
“给李叔打电话了吗？”林淼看沈言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你的手伤得不轻。”
“不用了，先回家，”沈言说完看了看在一旁沉默的贺苳，“林淼，你先回教室吧，我有事...对贺苳说。”
林淼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门。贺苳站在沈言面前，这一次直接伸手准备抱他起来，“到底伤哪里了？”
贺苳以为沈言是伤到哪里不方便给林淼看，所以忍着先把林淼支开。沈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两下，他今天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他的右手小幅度地挪动按着腿上的书包，左手试图拉开拉链。缺少右手的配合，拉链拉了两下没有打开，贺苳见状走上前，一下把包拉开。
拉链打开，露出里面的礼盒，包装精美，保存完好地放在书包里，连一点褶皱和磕碰都没有。
沈言左手指了指，“贺苳，帮我拿出来。”盒子挺大，他一只手拿不出来。
贺苳伸手把盒子拿出来，沈言见东西已经在贺苳手里了，放松地笑了笑，“送给你的，生日快乐，贺苳。”
贺苳低头看着手上的盒子，上面巨大的logo彰显着它的价格，他皱着眉，纳闷沈言这种时候怎么还想着这事。他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把盒子递了回去，“谢谢你，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这个我不能要。”
“收到什么？”沈言下意识问。
“贺卡，在我桌上，”贺苳简单地说，握着盒子仍然保持递回去的姿势，“谢谢你。”
“那不...”沈言咽下口中的话，“那你看了吗？”
贺苳没说话，他刚才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就听见林淼小声说沈言怎么还没回来，教室里的大家看见他回来了，正准备唱生日歌，他却看见了空空的同桌座位。
“还没，”贺苳见沈言不接，握着盒子走上前两步，准备帮沈言把外套脱了，“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等等，贺苳，”沈言在轮椅上小幅度地挪动，躲开贺苳的动作，“你等一下，我先说完。”
贺苳只得停下动作，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沈言。
“我...”房间里的沉默给了沈言机会，但他却不知道怎么说了，今天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了他所有的准备，他张张嘴，眼睛撇到贺苳手里的盒子，像看见救星一般，左手指着它道，“贺苳，你打开看看。”
贺苳再一次看向手里的盒子，表情已经有了一丝不耐，他不明白手上的东西有多重要，值得沈言在这个时候一遍又一遍地说。他握着盒子用力地掀开，盒盖有些重量，随着他打开的动作往上弹起，露出里面的东西，贺苳看到后一愣，表情从生气转为错愕。
沈言伸长了脖子也想看看，见贺苳打开后就盯着手表看，有点忐忑，直到他试图转动轮圈发出声音，贺苳才擡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沈言。
沈言看见贺苳的表情，紧张到了极点，他觉得贺苳应该明白了什么，“贺苳，”他小心道，“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就...买了。”
说完沈言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定制的表还说什么适不适合，而且表盘还是他们俩的合照，这话简直圆不回来。见贺苳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他胆子大了起来，又劝道，“真的，你能戴一下吗？我想看看。”
沈言觉得贺苳会戴上的，这么简单的要求，贺苳肯定不会拒绝。贺苳听完却没有动作，只是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表，然后毫不犹豫“啪”地合上了。
“我不能要，”贺苳走到沈言面前，把盒子端正地放到他的腿上，“谢谢你。”
开口就是毫不犹豫的拒绝，沈言慌了，他不知道贺苳是不是没有明白手表的意思，试图解释道，“不是的，不贵的，”他左手拿起盒子试图再一次递到贺苳手上，见他不接，沈言有些急了，探着身体把手往前伸，“贺苳，我挑了很久，真的。”
贺苳只是摇头，看沈言姿势保持得辛苦，接过盒子再一次放回来，重复道，“我真的不能要。”
沈言低头愣愣地看着腿上的盒子，停了几秒，擡头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没等贺苳说话，沈言直接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这间小小的卫生间里，他的胆子突然变得大了起来，贺苳刚才撞开门的一刹那，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要说出来，就在这里。
贺苳看着沈言，眉头微微皱着，沈言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纠结的表情，贺苳永远是诚实又坦率的。他期待地看着贺苳，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丝动摇，或者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喜悦。
然而贺苳下一句话却让他浑身一冷。贺苳沉默半晌后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沈言，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无论是谁，我都会开门救他，”贺苳一本正经道，“你不用因为我刚才...”
“不不，不是，”沈言瞪大眼睛赶紧摇头，他不明白事情向这个方向发展了，他连忙指指盒子，“不是的，这个，几天前我就定好了，不是因为这个，我是真的...”
心意已经说出了口，这会沈言却就像卡壳一般说不出来，贺苳的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太累了，我...”
沈言呆呆地看着贺苳，这是最让他害怕的局面，真的是他多想了吗？其实如果没有今天的突发状况，他应该不会说得这么直白，贺苳的反应明显透露着拒绝，一旦说出口，他们接下来怎么相处？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目光灼灼，“贺苳，”既然已经有了开头，索性说个明白，“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你送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珍藏着，我特别特别喜欢跟你在一起待着的时间，我是真的...”
“沈言，”这一次，沈言没有卡壳，但贺苳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你今天...算了，”贺苳脚步动了动，在沈言面前蹲下，“你先回家休息，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沈言紧紧地盯着贺苳，试图在他眼睛里看出他是为了让自己赶紧回家而敷衍还是真的会考虑，他还想再问，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沈言拿出手机，是李叔的电话。贺苳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这通电话突如其来却恰是时候，打破了这小小空间里紧绷又尴尬的氛围。电话那头的李叔说已经到了校门口，问沈言要不要进来接他。
沈言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不大的卫生间里，手机的通话声贺苳听得一清二楚。打开门，贺苳走到沈言身后握着轮椅扶手，轮椅有些困难但还算平稳地向前移动。
有些话一旦被打断，继续就变得难上加难，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出了教学楼，沈言抱着书包的手动了动，里面盒子的尖角硌得他生疼。
“贺苳，对不起，”沈言任凭贺苳推着他前进，低着头小声道，“弄砸了你的生日。”
贺苳的心情肯定都被突发的事情破坏了，是自己害得他连同学唱的生日歌都没来得及听，贺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事，你的手要小心，别用力，不行要去医院。”
“知道了，”贺苳的关心一如既往，沈言还是没放弃，“贺苳，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嗯，”这回贺苳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校园里很安静，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地上，沈言微微侧着头，眼睛看着贺苳的影子，等待贺苳接下来的话。
“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我想想，”贺苳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静谧的校园里，贺苳的声音不需要多大的音量就会被微风送进他的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难过。他垂下头，用力咽下情绪，低低地“嗯”了一声。
保安大叔配合地打开门，李叔早就等在门口，看见沈言一身的狼狈和右手的僵硬，吓得几步跑了过来，“小言，出什么事了？”
“李叔，我想先回家，”沈言说完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贺苳，谢谢你，赶紧回去吧。”
“好，”贺苳对李叔点点头，李叔着急地接过轮椅，不等沈言开口就把他推到车前，抱着他转移到座椅上，然后简单向贺苳道谢就上了车。沈言透过车窗看着贺苳，小幅度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