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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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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线

病房外,三个高中生穿着校服,沉默地或坐或站。

建议是贺苳提的,吴骏业刚刚准备打开病房的门,贺苳在后面开口阻止,“等等。”

沈言的手也从轮圈上松开,也许是刚刚滑得太快,也许是情绪满溢无处宣泄,他的手细细颤抖,愣愣地看着面前冰冷的门把手。

吴骏业也停下动作,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明白贺苳的意思,让他们等等,不要这么急着去见林淼。

不能这样见他,先把情绪平复好再说。

诸多的猜测成为无情现实,恐惧就像带了颜色,灰黑瞬间笼罩在所有人身上。他们认识林淼快要三年,他是慷慨友善的同学,是负责周到的班长,是温和细致的同桌,他用自己的为人和能力,收获了全体同学的信任和跟随,他是一班的领头羊和定音鼓。

然而,现在他们和林淼一墙之隔,里面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人,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吴骏业缓缓走到一旁,两手搭在走廊的扶手上,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贺苳靠在病房一侧的白墙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沈言从来都讨厌医院,每次来这里都没有好事发生。他看着病房门,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肩膀,眼前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遮挡视线,他擡手抹了抹。这时病房门从内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沈言,骏业,你们怎么在这?”

董樊在这待了一天,此时准备出去吃口东西,刚开门就看见了他们。贺苳站在门的另一侧,他走出来才看见,“贺苳也来了。”

“董老师,”吴骏业刚刚绷紧的神经似乎在看见董樊的瞬间全线崩塌,他用力按住嘴巴,但哽咽还是细碎流出,“林...林淼他...”

董樊眼睛也红了,他先关上病房的门,示意他们走到走廊另一边远离病房的地方。仅仅一天没见,沈言就觉得董樊沧桑了不少,衣服有些凌乱的挂在身上,下巴也有冒出的青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走廊尽头有一扇落地窗,四人停在那里,董樊先开了口,“你们...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们胡乱猜的,道听途说,”尽管董樊的表情已经给了他们答案,但沈言仍然执拗地抱着一线希望,“老师,林淼他得了什么病?”

“急性白血病,”董樊的声音沉闷,随手抓了两下头发,“今天做了穿刺,结果还要等一周,但医生私下告诉我们,基本上是了。”

这种疾病的危害在场三人或多或少都曾听过,吴骏业昨天查了一晚上资料,多少了解一些。他擦了擦眼泪,用力深呼吸掩盖抽泣,“那...董老师,林淼他...自己知道了吗?”

董樊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吴骏业又问,“他现在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现阶段先输血,升血小板,之后就是化疗,等待造血干细胞移植,”董樊揉了揉鼻子,“他...一直很好,他妈妈有点扛不住,他安慰完他妈妈又安慰我,还是...”董樊哑声张了张嘴,似乎想了很久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能重复道,“还是很好。”

几句话又让刚才稍稍缓解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哀伤,沈言用力抿着下唇,吴骏业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情绪都咽下去。贺苳站在最旁边的地方,起先一直没有开口,此时走近一步问,“董老师,他需要配型对不对?我去试试。”

一句话点醒了旁边的两人,吴骏业连忙伸手,“对,董老师,我也可以,我问问咱们班里同学...”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董樊摇摇头,“林淼妈妈已经和家里亲戚联系了,我也咨询过了,非亲缘间配型成功的概率很低...”

“那也得试试啊!”吴骏业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概率只是低,又不是没有概率,您是数学老师,这不是您教的吗!”

“老吴,”沈言叫住他,伸手拉他的胳膊。悲伤过后,理智渐渐恢复,他有些明白了董樊的思虑。

“我知道,”董樊没有在意吴骏业的态度,只是沉吟道,“现在大家都在关键时期,一模刚考完,我担心林淼这事会影响大家的情绪,另外你们俩都没成年吧,去配型必须经过家长...”

“影响情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屁事,他都生病了,这病是会...”吴骏业几乎是怒吼,但说到最后几个字猛然收住,生怕别人听见般几乎是用气声道,“...是会死的,会死的你知道吗...”

董樊何尝不理解他的心情,呼了口气缓缓后退一步,靠着墙蹲在地上。林淼的爸爸长期驻外,他昨晚陪着林淼妈妈在医院待到11点多,今天一早就又来了。等到检验结果出来,他来不及收拾心情,帮着跑住院手续和换病房,还要安慰林淼妈妈,强打精神和医生交流,一天下来滴水未进。他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叹出口气。林淼的确诊让他心痛不已,不过伤心之余,面前几个学生的出现提醒着他,他不仅仅是林淼的老师,也是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一班全体50多名学生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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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我们来啦,”平复完心情后,吴骏业还是决定用他一贯的出场方式蹦跶着进来,“你干嘛呢?”

沈言跟在身后进来。这是一间双人病房,林淼在靠门口卫生间的一侧,两张床之间拉着浅蓝色的帘子。林淼已经换上了病号服,此时正躺着,见他们来了动作缓慢地起身,“你们来了,下课了?”

“嗯啊,”吴骏业表情夸张地点头,老实不客气地在床尾坐下,“都几点了还不下课,你吃饭了没?”

“还没,等会送来,”林淼上午做了穿刺,需要平躺六个小时,这会刚刚能坐起来。三个人故作轻松的表情让他一眼就看出端倪,挑眉道,“你们都知道了?”

另外两人都沉默,贺苳点头,“你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开始治呗,”林淼伸手给他们看点滴,“喏,上午穿刺也做了,平躺了六个小时不能动,可累死我了。”

“哦,骏业,沈言,还有贺苳,”林淼妈妈从卫生间出来,对他们笑了笑,“你们来了。”

大家打了招呼,沈言心里有些难过,他每次见到的林淼妈妈都是美丽得体的,他记得林淼父母结婚挺早,他妈妈还很年轻,说话声音亲和柔美,打扮也很讲究。而今天的她头发稍显凌乱,开衫歪歪地披在身上,笑容也有些勉强。看见林淼的同学来,她拿起桌上的水果递过去,语气仍然是亲切的,“来,你们吃。放学啦?”

“嗯,谢谢阿姨,”吴骏业伸手接过橘子,握在手里却没吃。他从进入南城一中开始就和林淼做同桌,每每林淼妈妈给儿子送吃的都有他的一份,但如今在病房里接过的这个橘子,却让他觉得十分沉重。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静,林淼看几人表情严肃,问,“咱们班今天怎么样?大家...”林淼顿了顿,“都知道了吗?”

“不知道,”吴骏业摇头,“应该不知道,昨天大家体检完就都回去了,今天董老师也没来。”

“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林淼扯扯嘴角,“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大家总会知道的...”

“哎哎,别这样啊,话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现在还得再说一次,”看面前几人表情郁郁,林淼换了个姿势,盘腿在床上坐着,“生病这事谁都不想,可谁也抵挡不住,我就算是运气不好吧,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该治病就治病,现在医学发达着呢,这病的治愈率也不低。你们一个个别这幅表情,说得好像我要挂了似的。”

“你说什么呢你!”吴骏业瞪他,“快呸呸呸,”说完不忘双手合十,念经一般道,“菩萨,佛祖,大圣孙悟空,这人发烧脑子傻了胡说八道呢,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啊...”

“行行行,呸,呸,呸,”见妈妈也不赞成地看他,林淼只能照做,“总之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先安心治病,配合医生,这话没错吧?我就当休息几天了。”

“只能休息几天啊,”吴骏业嘟囔,特地在“几天”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几天,我们等着你回来呢。”

话虽如此,但现在距离高考还有80多天,血液疾病治疗周期长且痛苦,一旦确诊就意味着林淼有可能无法参加今年的高考。林淼也没说什么,配合地点头,“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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