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2/2)
毕竟t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显得她更惨更懦弱。
她迟疑两秒,再开口,嗓音有些喑哑:“韩箴,我知道你也很累。你回家休息吧,别管我了。霉运这种东西也是会传染的,我说真的。”
韩箴静静听着她说完,看她咬着唇,强忍着泪意的模样,心里并不好受。
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但还是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告知于她:“于我而言,你就是你,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分别。我只知道我爱的,在乎的是你这个人。”
“真正爱你的人会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会用心去感受,绝不会因为听信了别人口中的偏见,就在心里兀自断定了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问过毕年老师,她已经联系了专业的公关公司,那些不好的言论多半已经被清理掉了。至于入侵你们乐团的内网,发布匿名信息的人,技术部门已经开始排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你想一个人待着,我不打扰你。但你不能再这样喝酒吹风了,会生病的。去洗个澡,回屋休息吧。”
见她垂着脑袋没了动静,韩箴试探着伸出手,想拉她进屋。
刚刚迈出一步,便听她说道:“可他们说的就是真的,不是吗?”
此刻她的头脑已经不太清晰,但过去的画面反反复复在她眼前重现,曾经历过的那些伤痛仿佛重新钻入她的躯体,尖锐的利刺重新扎入掌心,连疼痛的感觉都如此真实,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让她不得不回过头正视那些可怕的回忆。
“那些事情就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出一则不痛不痒的书面声明否认掉那些所谓的‘造谣’,就能当做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吗?”她哽咽着,红着眼问他。
此刻的舒苡言仿佛已经陷入死胡同,无法正常思考,连双眸都变得空泛无物。
韩箴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这一幕似曾相识,韩箴几乎是本能地联想到了什么,直接抱起她回到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旁的毯子给她披上。
他额角沁出了汗,看见夏以恩拿着一杯水过来,便低声问她:“你姐姐家里,有没有备着几年前常用的那几种药?”
夏以恩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几种药”指的是什么,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眶一下就红了,吸着鼻子说:“我去医药箱里找一找!”
这一刻,夏以恩忽然庆幸自己记性不错。她徇着记忆在医药箱里翻翻找找,居然真的找到韩箴所说的那几种药,有盒装的,也有瓶装的,她一股脑全部拿了过来。
韩箴看了说明书,又咨询了认识的医生朋友,确认好用量后,才倒出几粒药片在掌心。扭头看了眼舒苡言,她脑袋倚着沙发,眼睛轻阖着,睫毛微微颤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他将药片碾碎,磨成粉末倒进她嘴里,又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灌了些水让她咽下去。
舒苡言困极了,虽残存着些许微弱的意识,还能捧着水杯吞咽,却疲惫到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喝了药,困意很快袭来,她就这么靠在她肩头睡了过去。
韩箴把她抱回卧室里,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掌心抚过她的发丝,又抚过她微微颦蹙的眉头,许久,哑声说道:“你说得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抹去他人经历过的伤痛,也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
“哪怕是被人无端提起,也是揭人伤疤,对别人造成二次伤害。”
“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这一次,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绝不会让当年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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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刚好是周六,舒苡言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她拍了拍脑袋,回忆起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情,脑中晃过韩箴的脸,又费力地回想着他在阳台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但她的脑海里的片段断断续续,只能记得个大概。
今天依旧不想做饭,点了外卖,她和夏以恩凑合着吃一点。又给小姑娘烤了些蛋挞,以免太过单调。
吃过午饭,舒苡言把这两天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又用吸尘器把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一遍,然后拿着喷壶给阳台上的盆栽浇水。
她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忘记那些糟心事。
可当她做完这一切空闲下来,内心还是无法平静,终究是拿起手机,点进微博和论坛,再次看起了同城要闻。
如她所料,网络上关于她的讨论并未停止,热度久居不下。那些帖子里有人支持她,为她声援;也有人厌恶她,说她是关系户,要求她退出乐团。
舒苡言大致翻看了一些评论,很快就看不下去了,把手机扔在一旁,盯着天花板发呆。
大概是这两天被骂出了心理阴影,她已经不想再翻开乐谱,也不想再触碰小提琴,甚至有些恐惧周一还要照常上班,面对同事们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她微微擡起双手,将掌心摊开在眼前,一瞬间,回想起曾经千疮百孔的手掌,以及为了修复这双手,她曾忍受过怎样常人难以忍受的磋磨和疼痛。
内心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是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才走到今天的,她应该振作起来,积极配合调查,为自己正名,而不是一直颓丧下去,顺了别人的意,把自己千辛万苦争取到的首席之位拱手他人。
可知晓她那段往事的人拢共就那么几个,她实在想不出会是从谁的口中走漏了风声,这个人又究竟是何居心,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想要同时毁掉她的事业和生活,让她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