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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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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做她是池浅,池浅是她,她刚才是绝对不会选择跟她一起滚下来的。

她要先保证自己的利益,再去想别人的。

这些年来她都是这样做的。

爷爷也是这么教她,要求她的。

“如果在一件事里不能做到保全自己,就是最大的愚蠢。”

“你可怜别人,谁可怜你?”

“这就是你这样做的后果,看到了吧?你是好心,但也便宜了别人!你知不知道这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你的任务是保证集团最大利益,收起你的怜悯,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都不如你自己重要!”

……

风穿过枝叶丛中,叶子打在一起尖锐的像是在叫嚣。

时今澜目光低垂,只觉得池浅放在她那个世界,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呵。”

这么想着,风声里传来一声轻促的笑声。

那长而浓密的眼睫压得低低的,在黑色瞳子里抹过一层凉薄。

时今澜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低劣,明明池浅下来是救了她,她却在这里嘲讽她的愚蠢。

看看吧,她不该对自己这样好心的。

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

“修好了!”

就在这时,池浅勉强修好了车轮。

她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手,活力四射的向时今澜伸出:“走吧,我带你出去。”

时间在这一瞬间好像是按下了0.75倍速,树叶被风吹起一片,坦荡与卑劣撞在了一起。

时今澜一言不发的看着池浅向她伸过来的手,落日洒在她身上,给她的眉眼方才还孱弱的眉宇披上一层薄薄的坚韧合光。

书中说葎草适应能力极强,适生幅度极宽,不挑环境,性喜阳光。

简直是野蛮生长的代名词。

野蛮生长啊。

远处的日光正在收敛,太阳即将沉落的光烧着半片天空。

时今澜拿下手腕上的葎草叶子,随意的在手里捏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递给了池浅。

那就让她看一看野蛮生长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

车轮碾过土地留下一行长长的印记,紧接着就又被茂盛的绿草吞没。

落日烧过的云压得很低,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太阳收回了它的光亮。

池浅推着车子朝着太阳的方向往前走,路过河流,碾过杂草。

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或者换一种说法——

“沈小姐,我觉得是不是……”

“我们刚才来过这里。”

池浅正要开口,时今澜便接上了她的话。

她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比池浅更能留意观察周围的环境。

河流潺潺,静谧的声音沿着她们刚刚走过的方向消失又出现。

时今澜指着不远处的山洞,笃定道:“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掉下来的,那里还有刚才你修车用的树枝。”

“怎么会……”池浅停下了脚步顺着时今澜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几根沾着油污的树枝后,心里寒津津的直冒冷汗。

不是,她们这是鬼打墙了?

不会吧,这个世界也不是玄幻世界……

吧。

或许只是天色渐暗,周围杂草又多,她判断失误,所以才走着走着就又绕回来了?

不对啊……

原主从小在海岛长大,有着绝对的方向感。

她来着之后跟池清衍去采草药,闭着眼都能从岛后山走下来,怎么今天不行了呢?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在自己最笃定的领域出现错误。

池浅在原世界写程序是这样,现在带着时今澜走错路也是这样。

这太邪门了。

哪有走出去这么久,又回到原路的……

草丛里不断传来虫鸣,鸟叫幽幽。

池浅在心里狂念社会主力核心价值观,只是她刚开了个头,耳边就突然传来了一阵不正常的电流声:“滋滋滋滋——”

要死要死要死……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快离开!!!

池浅顿时心神大乱,她刚刚因为哮喘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又一次狂跳起来。

那紧握着车把的手沁出一层冷汗,池浅头也不回,擡脚就要推着车子带时今澜往前跑。

可她还没出去一步,接着那诡异的电流声里就突然掺杂出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宿滋……主,宿主滋滋听……听得到滋滋滋吗?】

【十三?!十三——】

世界上最令人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虚惊一场。

池浅刚要擡起的脚步猛地刹住,高兴的都快哭了,喊十三的语气颇有一种在末世看到亲娘的既视感。

【不是,你刚才去哪里了啊!我怎么一直都联系不上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我从山坡上滚下来了!你是不是又去关心你的带球跑宿主了!!】池浅在心里痛诉十三的无情,哭腔里满是可怜。

【没有。】十三忙道,【是另另一个宿主。】

【……】

如果说前一秒池浅有被十三安慰道,那么下一秒听到从十三嘴里出现的第三个宿主,她顿时明白心如死灰是什么意思:【分手吧,我有系统洁癖。】

【别啊,宿主,我这不是一感知到您出事了,就赶紧跑过来了。】十三忙在脑海里朝池浅凑了凑,蹭了蹭她的脸。

明明是没有实体的一团数据,却让人有一种小猫讨好的感觉。

池浅其实也是个挺好哄的人,见十三这副模样,心情也好了些:【那行吧。】

既然重新取得了联系,那么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池浅没有再跟十三腻歪,而是半威胁半要求道:【你玩忽职守导致我跟时今澜滚下悬崖这件事,我先暂时不追究你,你现在快调出导航来,我们迷路了。】

【宿主……其实是并不是我玩忽职守。】十三犹豫着告诉了池浅一个噩耗:【宿主跟时今澜现在是出不去这个地方的。】

【为什么?!】池浅困惑极了,合着刚才那真的是灵异事件,只不过这个灵异她认识。

【因为要躲避时承那边的来寻找时今澜的人。】十三答道,【系统判断,时今澜跟宿主现在不具备对抗这些人的能力,所以开启了保护屏蔽,要等到那些人寻找时今澜无果,告诉时承时今澜不在这个岛上,宿主跟时今澜才可以被人找到,或者说走出去。】

池浅听着不由得扯了下嘴角,眼神里都是蔑视。

她这才明白,合着时今澜是这么躲开那些人的。

池浅忍不住吐槽:【靠北,你们系统是不是哪里缺根筋啊?为了躲让时今澜躲避她叔叔派来的人,让我们滚下山坡。】

【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啊?!我们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啊!你们这是什么破古早狗血小说啊!】

【原文中也有您跟时今澜因为意外掉下山崖的剧情呢。t】十三心虚。

【意外?】池浅才不信,冷扯了扯嘴角。

十三见池浅看穿了它们,换了一条说服她的路径:【宿主其实可以这样想,这个地方只有您跟时今澜两个人,是个很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呢。】

池浅翻了个眼:【这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系统不具备这样的功能。】十三诚实。

池浅无语的瘪了下嘴。

她在内心世界里崩溃了好一阵,接着就不得不开始考虑起实际情况来:【那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点能在这里活下去的支持啊?】

【那边的山洞是很好的庇护所,附近也靠近河流有活水,且鱼类资源丰富。】十三仔细的给池浅介绍。

【哇哦,好棒哦,感觉能跟时今澜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呢。】池浅的声音有多活泼,脸上的表情就有多冷漠。

十三的数据团呈现出一团混乱:【请宿主不要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系统会陷入判断失误。】

【你们的失误还少吗?】池浅冷冷吐槽,不以为意。

她现在是明白单靠十三这个木头脑袋她跟时今澜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干脆给十三举例自己需要的东西,【那你能不能给我们点现成的东西,比如食物、药品、睡袋……】

十三拒绝了:【抱歉,该世界不存在凭空出现物资的条件,这不符合该世界的现实逻辑。】

【……】

池浅拳头紧握,她真的很想扒开系统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高级程序。

算了。

系统不靠谱,还是让她看看怎么钻设定空子吧。

这么想着,池浅的眼睛忽的顿了一下。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十三道:【我包里有瓶装水,你能不能把它变成市面上差不多包装的酒精?这俩长得差不多,应该可以变吧。还有我口袋里的这些药瓶,也帮我补充满。】

【我跟时今澜都受伤了,你起码给我们点消毒条件吧,不然发炎发烧,活不到那些人离开怎么办?到时候不也是你这个系统失职吗?】

执行方案跟执行理由都摆在了十三面前,它沉思一阵,接着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应该可以。】

在十三准备的时间里,池浅转身看向了时今澜。

她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天,接着表示道:“天就要彻底黑了,既然咱们走不出去,就在这里停下吧。这里有山洞,也离咱们掉下来的地方不远,要是爷爷周婶发现咱们不见了,沿着摔下来的方向找也好找。”

“好。”时今澜点头,她刚刚粗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是这么想的。

得到了时今澜的同意,池浅就开始继续飙演技了。

她推着车子跟时今澜到了山洞里,一边将时今澜抱下来,一边道:“沈小姐走了这么久了,渴不渴,要不然咱们先喝点水吧。”

这么说着,池浅就打开了她的包。做作感十足的“哎!”了一声,将手里的“水”拿出来:“沈小姐,我好像不小心拿了瓶酒精来!咱们有东西可以消毒伤口了!”

太阳落得彻底,借着手机灯光的昏暗中里池浅的高兴模糊不明。

时今澜眼神复杂的看着池浅跟她手里突然出现的酒精,不认为那件房子里会有这东西,而且还是跟水摆在一起。

可没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包里呢?

难不成她有什么奇怪的能力不成?

嗤的一声,时今澜被自己这个有些玄幻的想法逗笑了。

她现在怎么也跟这个人一样起来,净想些反常识的事情。

扑簌的黑金色火焰在昏暗的傍晚夜色里分外明显,池浅没来由的紧张。

她握了握手里的酒精,径直打断了时今澜的思绪:“沈小姐,我先给你的腿消毒吧,你的腿上还有毒没有清理掉,不要影响了才好。”

时今澜感觉得出自己身上有伤,不动声色的掩盖住了自己的疑惑:“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池浅拧开瓶盖,蹲在了时今澜身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跌打损伤药和绷带,“酒精消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池浅说着,动作里带着熟稔,将时今澜的腿擡了起来。

她的腿没有办法回避,一路滚落下来那好不容易刚养好的肌肤又蹭破了几个口子,新伤加旧伤的,苍白中透着淅沥沥的殷红,好似精心养护的花被谁家的熊孩子踩了好几脚。

而系统就是那个熊孩子!

池浅心里是又气又心疼,动作小心的处理着时今澜的伤口。

全然没注意到时今澜的表情远没有她那样吃疼,甚至是面不改色的,垂眼看着她。

时今澜是感觉不到自己腿上传来的疼意的,甚至如果是她自己来,肯定没有池浅这样小心。

她不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感同身受,医生给患者上药也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感情。

毕竟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而时今澜也看到过池浅给周婶的儿子换药。

当时她脸上的表情比现在淡定,动作利落,有条不紊的,也不觉得她有现在这样的紧张。

为什么?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她从麻木中生出情绪?

“沈小姐,你怎么这里也受伤了。”

正想着,时今澜耳边就忽的传来一声惊愕的感叹。

池浅给时今澜处理好了腿上的伤口,开始检查她的上半身。

紧接着就赫然在她的手臂偏上方出看到一道几厘米的口子,口子勉强自然止住了血,算不上太深,但也绝对不浅,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

瞬间池浅就想到了她们滚下来的时候,时今澜护过来的手臂。

她滚下来的时候没受多少的伤,根本不是运气问题。

而是她本该受的伤,有人替她承受了。

池浅感觉心口像是被拧了一下,酸涩肿胀,又跳的异常快速。

“疼不疼啊。”池浅眉头紧皱,托起了时今澜的手臂,仔细观察伤口趋势。

温热贴在脆弱的伤口附近,敏感的神经簌簌发抖,叫人觉得不适应。

时今澜声音极其寡淡的说了声“没事儿”,接着便想将手臂从池浅的手里收回来。

可池浅怎么会让。

她握着时今澜的手臂,将仅剩不多的消炎止痛的药粉倒在了这道伤口上:“一定要好好处理,不然留了疤,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疤?

她现在还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时今澜看着自己这道口子,心中有些想笑。

且不要说她身上其他几处到现在还没消下去,是一定会留疤的伤痕,就只说导致这个伤口出现的原因——是她主动选择保护池浅的。

所以之后产生的任何结果都是她在当初做这个决定就能够也必须承受的。

她怎么会让罪过这种词落在池浅头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又泾渭分明的道理,面前这个人似乎并不懂得。

手机昏黄的灯光折在她的脸上,眉头皱得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深。

时今澜不喜欢别人向她皱眉,无论是不满,还是怜惜,这都不是她想要的情绪。

她甚至都觉得池浅往日里那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都比现在的皱眉要好。

过去时今澜受个伤,家里的阵仗比这还大,她身边常用的医生手法也远比池浅的要好。

专业,利落,从来都不会皱眉。

皱眉只会给病患造成不好的心理负担,一个合格的医生或者护士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

所以,你也不要皱眉啊……

莫名其妙的,时今澜的心里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傍晚的风裹着海水的味道略过树丛,倏然吹起时今澜的长发。

她此刻神志清醒,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药粉融入她的伤口,觉得自己这片肌肤应该在疼的同时,也是热的。

池浅的手永远都是带着潮湿的温热,她柔软的指腹拂过伤患附近的肌肤,痛意在消散。

时今澜依旧如常的用她前二十七年的经验行事判断,可池浅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的这些经验。

就像从山崖上长出来的一棵小树,稀疏羸弱,七拐八绕的钻进了崖壁。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在上面扎了根的,可她就是坚韧的在上面活了下来,留下了只属于它的痕迹。

这感觉太奇怪了。

时今澜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道德高尚的好人,所以不能只让她自己一个人有。

“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池浅给时今澜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

她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收尾的纱布。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打的最漂亮的一个结儿,甚至想t拍下照来纪念。

“脱衣服吧。”

只是不等池浅念头徘徊,时今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声音淡然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脱衣服”是什么很平常的事情吗!

而且,这个地方还只有她们两个……

池浅第一个冒出来念头就歪了,怂兮兮的握住了自己的领口:“这样,不好吧……”

“你背后有血。”时今澜却道。

既然池浅给她做了,那她也要给池浅处理伤口。

那后背处的伤口从刚才推车的时候时今澜就注意到了。

现在机会来得正好。

池浅对事情总是有些后知后觉,连疼意也来的后知后觉。

她说她刚才怎么感觉不对劲呢,原来是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了。

池浅松了口气,有些别扭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同时又有些尴尬:“那……是我误会了。”

时今澜不语,从池浅手里拿过了酒精跟小药瓶。

凉风徘徊在山洞口,因为天然的地形被拒之门外。

池浅背对着时今澜很是拘谨的褪下了自己的衣服,月光透进来,给她披上了一层皎洁。

不得不说,常年在海岛跑来跑去的身体不需要什么塑型锻炼,就已经很完美了。

那不着掩饰的腰窄窄的一握,两侧的背脊沿着骨骼舒展而下,匀称舒展,像被造物主吻过一般。

时今澜也没想到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美景。

那阴仄沉沉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长睫下是她慢慢而幽幽的注视着池浅后背的目光。

夜色渐沉,山洞里安静异常。

预想中的冰凉与疼意都迟迟没有落下,让池浅困惑不已。

她正要转身去看时今澜,却忽的被身后贴过一阵温热制住了。

昏暗的光下叠着两道影子,时今澜单手上前,一把掐住了池浅的腰。

她薄唇含雾,在她耳边道:“有人说过你的背很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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