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科与夜游城（1/2）
喜登科与夜游城
殿试那几日天难得放晴,叶蓁蓁在虞府等着消息。
虽说殿试只是排名，可划定“一甲”，“二甲”,“三甲”的名次还是很重要的。
初次授官依据的便是科考的成绩，一甲赐“进士及第”,只有三个人。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定然是会受重用的。
未来的路谁也说不好,但当下起点确实比其他的进士要高。
二甲比一甲多上几名，赐“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为“传胪”，封的官也不差。
三甲就稍逊色些,人数也更多，赐“同进士出身”。
三个等级,所赐称号不同,分量自然也不同。
柳依依见叶蓁蓁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问道：“表少爷不是落榜了吗？小姐难不成是在等顾公子的名次？”
“不,不单是他，还有一个裴公子。”其实裴望之跟她没有关系，可她还是很想知道他考的如何。
因为叶蓁蓁欣赏刚正不阿的人,而裴望之目前展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样。
“裴公子？小姐你担心的公子未免有点多。殿试都是考什么题目呀？”柳依依一边往嘴巴里塞着零嘴,没心没肺的搭话。
“三道,赋，诗和论,但殿试是看天子喜好，所以结果并不好说。”
“那小姐觉得顾公子和裴公子哪个更厉害？”
“不好说,裴望之我不过几面之缘，其他考生我亦不熟悉。
他们俩性子不同，若是在官场遇事，顾隐会选明哲保身，裴望之怕是会据理力争。”
“那小姐觉得是明哲保身好还是据理力争好？”
“看遇到的事情是什么吧？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很难说哪个好，哪个坏。”
“哦，好复杂。”复杂就不要去想，还是吃肉脯吧。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去逛逛州桥夜市和御街呀？”她真的很想逛夜市吃小摊。
“过几天吧……”叶蓁蓁没什么心思。
“小姐，结果已经出来了。顾公子二甲第一，裴公子二甲第二。”碧珠进来汇报。
“好的，我知道了。”名次都不错，又不打眼，挺好。
“啊？都没有一甲啊？”柳依依瘪瘪嘴。
“依依你当状元是那么好拿的吗？有二甲第一第二已是不错。裴望之和顾隐在文章上没有华丽的行文，这样的名次还算合理。”
“那他们封官了吗？”柳依依不死心，继续问道。
“还没有正式的旨意下来，只出了名次。”
叶蓁蓁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她跟裴望之压根就没约定在哪碰面，也忘记嘱托他打听苏幕的事情。
天爷啊！我怎么把最重要的忘了呢？我的京城人脉就这样折损了？
裴望之在大殿见到顾隐时愣了下，这人不是和叶蓁蓁在食肆门口拉拉扯扯的那位吗？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忽然起了坏心眼……
叶蓁蓁正发愁到哪儿找裴望之，找哥哥？不行不行，虞朗会说她私会外男的。
到宣德门外去碰碰运气？可这要等多久？万一他早就离开了呢？
碧香走进来道：“小姐，门房传话说有位裴姑娘找您，在巷口等着。”
“裴姑娘？”莫非是裴望之？她心中隐隐有猜测但不好确定。直到外头等着的小厮引她上了马车，不正是裴望之那厮？
“裴姑娘？裴公子的身份真多呀，狡兔三窟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还不是为着你的名声着想？喏，这是男装，你先回府换了后我在前头巷子那等你。”
“这是谁的衣物？”叶蓁蓁皱皱眉，不大想穿。
“我前几年的衣服，应该身量正好。”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洗了的，干净的。”
“我头发怎么办？”她总不能顶着一头女子的头发穿男子的衣服吧？
“你先把衣服换好，头发我会梳。”听他这么讲叶蓁蓁才放心走进偏门的耳房换衣服，他想的倒比自己周到。
“我们去哪？”她这时才想起来问。
“你到了就知道了。”裴望之看了她一眼，这小身板像他清秀的小书童。
“你要带我进内城？”它们的方向是通往内城的。
“嗯，坐好，帮你梳头发。”
虞府在东京西边外城，离金明池，琼林苑挺近，但离内城还挺远的，足够梳个头。
裴望之把束发先打散，柔软的发丝铺满了他的手掌，隐隐闻到香味。没有梳子他只能靠指尖拢发，一寸一寸整理的极为细心。
可叶蓁蓁等不了了，她想掀开帘子看外面热闹的街道，转过头问了句：“好了没？”
刚拢好的头发顷刻间被摇散，裴望之反问她：“你觉得呢？”，又轻敲了几下脑袋让她转过去。
“说话就说话，动来动去做什么？”
“哦……你好凶啊，还打我头。我真可怜，饿着肚子陪你出来，又不告诉我去哪，还让我换男装。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叶蓁蓁装起可怜来连音调都变了，软软糯糯的腔调，说的还极慢，拖着长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裴望之面色微红，不想两人之间是这种氛围，便嘴贱道：“对呀，叶姑娘模样好，定能卖个好价钱。”
“裴望之！”虽然知道他是说笑，可叶蓁蓁还是忍不住回头打他。
头发又散了！叶蓁蓁挥舞着自己的双钳攻击裴望之，他只能暂时把头发放下去捉她的手。
“别闹，头发你还扎不扎了？叶姑娘。能不能安分些让我把头发扎好？”裴望之真的无奈了，也不闹她了。
可小姑奶奶又开始了，“裴望之，你说我卖去青楼值多少银子？”
“不知道，没去过。”他手下动作不停，就怕她又突然转身。
“那我们一起去青楼见见世面吧！京城有名的窑子是哪家？我们喝酒听曲去。”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裴望之发现叶蓁蓁的脑子是真的清奇，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下一句会蹦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去？你就陪我一起去嘛！好不好嘛~”
撒娇的语气让裴望之想到家里的貍奴了，它犯了错挨训的时也会撒娇，软趴趴地挨着他，用小脸蹭他，让他心瞬间软了下来。
“梳好了，转过来我看看。”裴望之帮叶蓁蓁束了个莲花冠，还插了根白玉簪子。
“好看吗？”她转过身来展开双臂对着他粲然一笑，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他带了一身灰袍给她，颜色很暗但材质是很好的，衣摆处还压了一圈暗纹。
叶蓁蓁束起头发来很好看，巴掌脸显得更小，神情也更为灵动。给她一把拂尘像刚修道的小道姑，虽一身清净但红尘未尽，容易让人起邪念。
好看，很好看，原来她穿他的衣服这般好看，裴望之心想。但说出口的话却是：“男人不需要好看。”
没趣！叶蓁蓁皱了皱鼻子不再理他，转而掀开帘子瞧外边的人。
马车刚进宜秋门，他们走的道是西大街，又叫“曲院街”。
“这条街上设了都曲院，酒肆正店要来此处领酒曲酿酒。”她在越州开酒肆，应该会对这感兴趣。
“原来在这，我前几日还来街南的遇仙楼喝了羊羔酒。好喝是好喝，可一角酒要卖八十一文呢！”
“遇仙楼还有一种银瓶酒，卖七十二文一角。还有‘玉液’酒，也非常好喝。”
“我都想把月下楼开来京城了，京中繁华，这般贵的酒也许多人来沽，不知能赚多少呢！”说起赚钱叶蓁蓁就兴奋。
“嗯，要我说，独酌确实不输这些名酒。”裴望之回想独酌的味道说道。
宣德门前的御街不能纵马行人，两旁用黑色和红色杈子围了起来，马车得绕开御道。
御沟近岸遍植果树，桃树，梨树，李子树，杏树等，现下都是开花的季节。
粉色的桃花杏花，白色的梨花李子花间错开放，天色t虽晚但旁边的铺子纷纷亮起了灯笼，照在花上如月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再往御街南面看，左右两边皆是商铺。过了州桥是民宅，其间交错相容，一直延伸至朱雀门。
叶蓁蓁扒在马车窗口上，远远瞧见有张家酒店，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后面还有一些店铺看不清。她便将身子往外挪，再挪。
裴望之看她快把整个人送出去了，赶紧一把拉回来。
“州桥晚上有夜市，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会儿看看时辰，若不是很晚带你去逛逛，反正回虞府也得从西大街走。”
“夜市开到什么时候呀？”
“早着呢，三更方歇。”
马车过了御街一路往东，再往北，经过了大相国寺和景灵宫.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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