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楼包与激生念（2/2）

她用袖口擦干净眼泪，握住妙云的手劝道：“你不要这么想，人只要活着就有重来的希望，可死了真就什么都没了。

妙云，你要坚强一点，我们吃点东西，日子慢慢熬下去总会好的。”

“你告诉我，怎么好？他都可以当我爹了……我的一辈子要完了，全完了……

她们还不如找个八十岁的呢，我嫁过去用不了几年人就没了，我乐的轻松，我宁愿守寡也不想过生不生死不死的日子……”

“你要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你嫁过去他人就没了呢？”叶蓁蓁被她说的也疯了，开始乱劝。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继续问道：“这就非嫁不可了么？”

“日子都定好了，我只求速死。若是姐姐遇到这样的，会怎样？”

叶蓁蓁斩钉截铁的说：“我一定不会死！我或许会像你一样哭闹，反抗，但我一定不会选择自己死。

错的人是他们，凭什么死的人是我？我可能会逃，逃不了我就折腾国公府折腾虞府，闹和离，闹的他鸡飞狗跳，臭名远扬，让他求我离开。”

“姐姐的劲头我这辈子都学不会，我从小学的只有顺从，懂事，不给人添麻烦。我曾以为这些是女子应该做到的，可如今才知道错的离谱。”

叶蓁蓁听了她的话皱皱眉，正色道：“唉……其实这些品行是好的，但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妙云，人这一辈子不单只嫁人一件事，你不能因为一件事就不想活了。我的路也未必比你好走许多，你瞧，我比你大，至今未嫁，说不定连老头都不要我。可是我找死了吗？没有。

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我眷恋的事情，比如王楼的包子，西山的汤泉，樊楼的美酒……人间这么美好，怎么舍得死呢？”

妙云抽噎的问叶蓁蓁：“那姐姐就没有难过的时候，想不开的时候吗？”

叶蓁蓁见妙云的死志有所松动，继续劝道：“有啊，好多呢，顾隐来退亲的时候我沦为整个越州的笑话，娘没了的时候我难过了好几天。

那会儿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直哭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可我知道我得活着，好好活着。

我要好好把月下楼开下去，开遍整个大宋，让所有人知道叶蓁蓁的名字。告诉他们女人也可以独当一面，一点不比男人差。

妙云，你是一直在后宅被禁锢住了，你走出去看看那些百姓，他们活着有多难，比你难多了。可他们依旧努力活着，而你却因一门亲事寻死觅活，你一月的月钱都足够他们活一年了。”

“可我，不想嫁。”

“那就逃，如果没有勇气逃，就把苦咽下去。活着本就是各人有各人的苦楚，但也有开心的一面。人没了，痛苦是没了，连带着开心也没了。”

“姐姐，我好怕，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死，我就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叶蓁蓁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国公府的日子？且不说你还没嫁过去，就算过去了大不了和离。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后虞府的危机解了，谁还看国公府的脸色？”

“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其实这些都该是你自己决定的。你不能遇事就软弱，只想着躲，甚至想到死。你就不能多想想折磨别人，而不是折磨自己吗？”

妙云委屈的喊了一声：“姐姐。”

叶蓁蓁也拿她没办法，人的性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她当下唯一能做的事情，是让妙云活下去，激起她生的念头。除此之外，她也无能为力。

“我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儿了，酒肆那边还有事，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要赶紧吃饭，不然我生气了。”

妙云听话的点点头，叶蓁蓁见状便出去了。实在是事情太多，否则她会在虞府陪妙云一阵的。

又不放心的叮嘱丫环：“你让后厨煮些米粥端进去，吃几顿米粥之后再慢慢加别的菜。还有，你家小姐身边得一直有人在，不能让她独处。”

“是。”

叶蓁蓁在马车上闭眼休憩，方才说了太多的话又哭了一阵，太耗费精力了。

想到劝说的话，她自嘲自己与大夫人也没什么两样，还不是找人监视着不许妙云轻生，还不是劝她活着嫁过去。

虽说劝说的心不同，可方式和目的是一样的。但凡妙云坚决一点，她都会为她据以力争，虽然不知有没有用。

哪怕她决定逃出虞府，她也愿出银子保她后半辈子无忧。

可妙云软弱到只能折磨自个儿，她又能如何？孔妈妈让她劝说，真不知自己劝的是对是错。

人只有自己坚定，别人才能帮你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