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鸭与秋食单（1/2）
八宝鸭与秋食单
汴京城的秋首先迎来的是干燥,而后才是凉意。这批从江南来的叶家人，每日呼吸间都觉得鼻孔生烟，喉舌干痒。
叶蓁蓁嘱咐柳依依日日弄莲藕秋梨饮子给大伙儿喝,不放糖，就用秋梨自带的甜味。
新一批月下楼的酒到了码头,正用板车浩浩荡荡的运来酒肆。压货小哥见着叶蓁蓁亲切地笑着，“少东家,按你信里的吩咐,运来了仙客酿,红琥珀，桂花醪糟和琴酒。”
叶蓁蓁遇到越州熟人也很是欣喜,给他装了几大盒子的汴京吃食。
“对了，来之前胡二娘特意交代我带了几大盒木樨九曲红梅,让我跟你说用得上。”
“九曲红梅？食单确实用的上，替我回去谢谢她。”
九曲红梅名字带“梅”,却跟梅花没什么关系。它跟龙井同源,不过龙井是绿茶,它是红茶。
龙井性寒,九曲红梅性温，更适合秋冬饮用。
木樨九曲红梅是在原茶之上放进鲜桂花窨制，再用生石灰收干封存的江南茶。
叶蓁蓁望着那几大盒九曲红梅,笑着对柳依依说：“依依,秋食单的饮子有了,你去书画铺拿回绢布没有？”
“早取回来了，就等小姐写秋食单了。”
“好,这就写。”
叶蓁蓁展开画轴绢布，此次的小画是桂花树下玉兔捣练图,纷纷扬扬的桂花从树上飘落，顶上还画着清辉圆月。
她转了转毛笔浸满墨汁，提笔写下：
秋食单
木樨红梅饮t子秋梨露
红嘴绿鹦哥玲珑牡丹鲊
白玉圆子山野小卷
金栗□□宝葫芦鸭烧带鱼
蟹粉豆腐蟹焖鸡
桂花糕
仙客酿红琥珀金桂醪糟
柳依依在一旁磨墨，叶蓁蓁写一个她念一个，还带点评：“菠棱菜，栗子，带鱼，螃蟹，桂花，小姐差不多把秋天应季的菜色都放上去了，真厉害！”
“要不是酒肆有螃蟹菜，我还想加柿果子呢。”叶蓁蓁说道，柿子和螃蟹同食容易中毒腹泻，万一客人不听劝非要同食麻烦可就大了。
连柳依依都晓得，“两样性寒的不能放一块吃，少一个糕点果子问题不大。”
“好了，挂出去吧，等中秋过后咱们再多几道螃蟹菜。赏荷宴食单就还继续用着，等螃蟹肥了再换。”
“小姐，山野小卷是什么？”
“菠棱菜鸡蛋卷儿……你问的有点用，得把人都喊出来说上一遍才行，否则你们跟客人怎么说？”
“是这么个道理。”
说罢，柳依依将在酒肆做活的下人全都叫过来。叶蓁蓁从头说起：“木樨红梅饮子是用这种茶叶泡出来的，客人一坐下就递上，不用加别的。
红嘴绿鹦哥是芝麻拌菠菜，秦娘子你教会帮厨即可，金栗鸡是板栗烧鸡……记下来吗？”
“记下了！”众人齐刷刷点头应下。
“好，各自干活去吧！”
“这回的菜好多都可以提前做，后厨就没那么紧张了。”秦娘子对叶蓁蓁说道。
“等螃蟹上市的时候有的忙嘞，每天拆蟹，现在积蓄体力，厚积薄发。”叶蓁蓁是经历过螃蟹季的，秦娘子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叶蓁蓁到后厨取出一堆陈茶，生火热了锅就把他们放进去烧。牡丹鲊最关键的一步是在腌制后熏至半干，用木柴熏不够讲究，月下楼一直用的陈茶。
茶叶的气味在猛火下得以淋漓尽致的散发，它烧起来烟熏火燎的焦味没有木柴大，但一样可以达到半干的目的，鱼片上还留有茶香。
牡丹鲊上的酱料和盐粒都已消逝，表皮呈现淡淡的血色微红。叶蓁蓁将它们一片片码在茶叶堆上，待颜色更为发红翻过一面。
熏过的鱼鲊比生鱼脍略微硬些，牙齿咬上去带点回弹，但不能熏到完全变硬，那是鱼干不是鱼鲊。
牡丹鲊半生不熟，似琉璃般闪着透明光洁的亮，边上一圈灰黑的鱼皮勾勒出轮廓。
叶蓁蓁巧手一卷，用一片片鱼鲊折成牡丹花的形状，错落有致，高低分明。
“小姐，外头有个公子带了一帮人，说要订雅间。”柳依依眼里尽是圆滚滚的铜钱。
叶蓁蓁正在思索给牡丹鲊配个怎样的盘子，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你领他们去雅间不就好了？正好给他们看新的秋食单。”
“但是带头的点名要掌柜招待。”
她这才回过头，“这么大排场？来的时辰也早了些，不过生意来了谁还管时辰呢？你把八宝鸭的馅料炒了，秦娘子拆鸭子得有一会功夫呢。”
叶蓁蓁收拾了一下衣衫便赶往雅间，她倒是要看看是何方财神爷驾到，以至于柳依依那丫头眼里全是光芒。
“久等，我就是月下楼的掌柜，姓叶。”她对着客人行了全礼，给足了面子。
“我知道，叶蓁蓁嘛，其叶蓁蓁的叶蓁蓁！”一紫袍男子上前来围着他打量，透凉的天还摇着把折扇附庸风雅，叶蓁蓁不由的皱眉，离那男子远一点。
紫袍男子见着她避之不及的动作爽朗大笑，说道：“别怕，只是听友人提起过叶掌柜，好奇一观。不知月下楼拿手好菜有哪些？”
“就在今日新拟了秋食单，客人不妨看看。”
“这是你的字？”他没太关注菜式，倒问起了字。
“对，小女子不才，随手写的。”
“这哪是不才，大才呀！我瞧着都挺好，这样，全都来一份，好吃有赏。”那人只瞄了一眼便卷起了竹简，往叶蓁蓁手里一抛。
叶蓁蓁瞧着他的衣着和话语，估摸着应是哪家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儿，平时就爱撒钱玩玩得些声名。
当即便笑容满面的回应：“好嘞公子~这就上菜。”
先端上的是饮子和小菜，“木樨红梅饮子，玲珑牡丹鲊，红嘴绿鹦哥，琴酒，客官慢用。”
紫袍男子的夫人先饮了口茶，茶汤澄黄明亮，未及入口丝丝缕缕的桂花甜香勾的人品尝，入口却是淡淡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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