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2）
周一善近来天天闲待着，都快无聊得冒青烟了，见赵北辰要出门，忙不叠备好了车。
赵北辰顺口问道：“舅父那里近来如何？日行可有消息传回来？”
周一善道：“思源少爷过继的事情搁置了，周夫人不同意，闹了两回，霍将军便也作罢，您介绍的那门亲事大老爷也给推了，如今没什么动静，和往常无异。”
“是吗？”赵北辰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思文回来了吗？”
周一善道：“预计在月末，应该能赶得上除夕。”
赵北辰便不再说什么，他近来也忙，顾不上许多，让周一善驾马车去了审监司。
审监司里，夏九州连续来了好几日，顶着汪如海质问的眼神，给谢牧庭送酒送菜，好不殷勤。
夏九州将筷子塞进他手里，热情道：“谢大人尝尝这乳鸽，还有这翡翠豆腐。”
谢牧庭阴沉着脸问：“你这是何意？”
夏九州讪笑道：“谢大人怎会不知我何意，从前我不曾想过有这等好事，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抓紧，万一被别家抢了去该如何是好。”
谢牧庭满脸无奈。
夏九州又道：“我上头无父母，婚事只能自己操持，让谢大人见笑了。”
谢牧庭倒了杯酒递给他，问道：“你喜欢我妹妹，还是喜欢当镇国公府家的女婿？”
“她若不是谢沁芳，我也不会注意到她。”夏九州摩挲着酒杯道，“她原本是太子妃不二人选，舟儿当上太子妃后，世子爷也曾来我府上闹事，我担心谢小姐对我弟弟有敌意，所以每每她出现时，我总关注着她，她人前姿态端庄优雅高贵，无人时却含胸驼背，像只泄了气的小猫咪，宴席上总爱偷吃，悄悄拿一颗蜜饯，然后去看旁人的视线，若有人看她，便含在嘴里不敢嚼，喝完牛乳茶总是会舔嘴唇，若非要问我喜欢她何处，我也未必说得清楚，大概是看久了，便觉得她与众不同。”
谢牧庭心中仍是不满意，总觉得夏九州狡言诡辩，对谢沁芳不是真心。
赵北辰在外听得真切，他哈哈大笑走进来，啧啧道：“夏九州，你这鬼祟，偷偷摸摸来这里讨好，也未见你请我吃过一顿半顿。”
夏九州讪笑。
赵北辰走近他道：“你能拿出多少聘礼。”
谢牧庭擡了擡眼睛，抿着嘴没与他唱反调。
夏九州忙道：“我有存银三万两，若是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拿一万两来下聘，找个口风严实的喜娘，择了吉日即刻来下定，决不许大张旗鼓。”赵北辰严肃道，“我不怕告诉你，太后有意撮合长生与沁芳，你若是走漏了风声，婚事泡汤了我可帮不了你。”
“太后？”夏九州面露迟疑。
赵北辰道：“你若是怕得罪太后，现在就告诉我，别扭扭捏捏耽误了沁芳的婚事。”
夏九州忙不叠摇头道：“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赵北辰道：“那好，你定好日子告诉我，国公爷那里我自会替你去说。”
夏九州笑得嘴巴合不拢，转头又去看谢牧庭，见他面色阴沉沉，装作看不见似的，脚底抹油赶紧就跑了。
赵北辰见谢牧庭面色不愉，笑道：“怎么了？这桩婚事不是你先提的吗？”
谢牧庭板着脸道：“他与沁芳满打满算才见过几次？便说什么喜欢，花言巧语罢了。”
赵北辰在他身边坐下，浅笑道：“夏九州在皇城里根基不深，只靠太子未必能保一世荣华，他自然要娶名门望族家的儿女，他虽有城府，所说也未必全然是假，这世上有多少姻缘能够十全十美？他们互生喜欢已是难得，沁芳能嫁如意郎君，生活顺遂便好，真真假假有什么重要？”
谢牧庭心头堵住了千斤石，闷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从来不曾问过赵北辰，缘何喜欢他，赵北辰从前考虑过夏九州，考虑过章之桥，最终选择了他，会否在赵北辰心中，选择他也只是一种利益考量，若有更合适的人选出现，他谢牧庭便再无立足之地。
赵北辰见他面色阴沉，以为他还在犹豫谢沁芳的事情，便也不哄他，兀自坐下吃了会儿菜。
汪如海与许纾岑历经半年明争暗斗，宰相之位仍迟迟未定下，两人倍感疲乏，也逐渐察觉到了圣意，年关里，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
谢牧庭过了今日就开始歇年，午饭后和赵北辰一起回家，两人未坐马车，牵着手慢悠悠走在路上。
长街上人烟鼎盛，各家灯火辉煌，吆喝声此起彼伏响起。
“我从前走这条路的时候，总有许多侍卫跟着我，半点都不自在。”赵北辰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双眸亮晶晶道，“有卖小泥人的，走，过去看看。”
两人去到小摊前，各种活灵活现的小泥人摆在桌前，赵北辰拿了两个捧在手里，一个穿蓝衣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和另一个穿黑衣持长剑的江湖大侠。
赵北辰笑嘻嘻问：“你看，像不像咱俩？”
谢牧庭盯着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像。”
赵北辰瞪着眼睛道：“哪里不像！你再好好看看！”
谢牧庭抿了抿嘴道：“不及夫人半分好看。”
赵北辰噗嗤一笑，又凶巴巴道：“给钱！”
谢牧庭掏钱给摊贩，见赵北辰一手一个小泥人，无空与他牵手，便改为搂住他的腰，护着他往前走。
两人踱步回府，刚进门，便听门房管事说，国公爷将府里的侍卫都调去了西市的一间宅子，说是奉了太后的指令，去抓沈容与他养的那位外室。
赵北辰哪里还待得住，赶紧要去看热闹，脚底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拉了谢牧庭就跑。
赵北辰去迟一步，人已经都散了，说是误会一场，压根没养什么外室，宅子里只有一只几月龄的小奶狗。
赵北辰扫兴而归，回程路上把沈容大骂了一顿，这厮狡猾，肯定是被他偷梁换柱了。
谢牧庭静静地听着，见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实在是喜欢，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北辰转头看他一眼，突然往他后背跳，笑眯眯说：“天下间还是你最好，我走累了，你背我回去。”
谢牧庭背着他往回走，迎着冬日里和煦的夕阳，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赵北辰，轻笑道：“不如以后我们再去江南，去米花县吃卤鹅，只我们两人。”
“两人？”赵北辰嘀咕道，“那谁来伺候我洗漱穿衣？谁给我洗衣裳？”
“我来伺候你，虽不如侍女们那般细致，却也不会委屈了你。”谢牧庭将人往上托了托，“马夫是我，侍卫是我，管家是我，清扫仆役也是我。”
“还少一个。”赵北辰咬了咬他的耳朵，“夫君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