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2/2)
徐凛喉头哽了哽道:“惠亲王所书遗书用的是竹轩坊的纸,竹轩坊从前用的是木宣纸,五年前改用竹宣纸,而据米花县当地百姓所言,惠亲王已经过世十二年。”
“惠亲王还活着!”赵北辰倒吸一口凉气,“花间堂幕后堂主是他!”
徐凛艰难地点了点头,“利用长生回宫,搅乱朝堂势力,意欲图谋皇位,这才是惠亲王与花间堂最终的目的。”
“这件事你可曾告诉过章之桥?”赵北辰端起茶抿了一口,垂下眼道,“为何躲起来?”
徐凛眼眸像烧了火一般通红,他几乎是咬碎了牙龈,“师父毁了我所有的证据!他让我不要再理会这件事!”
赵北辰难以置信摇头:“章之桥已是国之重臣,凭他的年龄,不会与惠亲王有所交集,他缘何要背叛圣上?”
徐凛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章之桥性格懒散,不喜沾染是非,亦不喜与人交际,便是有把柄落在惠亲王手中,凭他的个性,岂会畏惧头点地。可昨日当他兴冲冲找到章之桥时,章之桥却将他来之不易的证据尽数扔进了炭盆,还让他放手莫管。
赵北辰脑袋疼得厉害,直道:“此事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解决太子妃的案子。”
徐凛面容憔悴道:“太子妃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是惠亲王在背后搞鬼,我手中无证据,若面圣必会被人反咬一口,治一个污蔑之罪。”
赵北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待人走尽,他独自躺去冷冰冰的罗汉床上,脑袋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章之桥、徐凛、赵思衡、赵长生、贾靖承......究竟谁是人,谁是鬼,章之桥固然令他生疑,可徐凛所言也未必全然可信,赵思衡又所求为何,他即便要恨,也是恨他赵北辰,为何大费周章陷害谢坤。
还有赵长生,此人行事向来以小博大,而今次这一步却走得险,大有舍本逐末之势。
赵长生,到底想干什么......
*
谢牧屏跪在罗汉床里面,攀着窗户往外看,窗户纸上结了霜,迷迷蒙蒙看不真切,他用指尖戳了个小洞,还未来得及把视线投出去,身后的琴音便停了下来。
谢牧屏搓了搓手,转头朝赵长生笑了一下。
赵长生勾了勾唇,又拨了两下琴弦。
“外面怎么静悄悄的?”谢牧屏问。
赵长生云淡风轻道:“天气不好,太子妃病了,各家都停了走动。”
“怪不得你近来不让我出门。”谢牧屏坐在罗汉床边上,四处找自己的鞋。
赵长生坐在蒲团上弹琴,他扬起手,谢牧屏穿着白袜跑向他,会意坐进他怀里。
赵长生握住他微凉的脚底,轻叹道:“夫人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离开了我可如何是好。”
谢牧屏问:“你要去哪儿?我不能去吗?”
赵长生笑而不答,拥着他的身体摇了摇,笑容餍足道:“我的屏儿真是乖。”
谢牧屏拨了两下琴弦,讪笑道:“学了好久,还是学不会。”他突然心情低落,垂首道,“细想来,我什么都不会,读书不会,管家不行,花也养不好,什么都学不会。”
赵长生眼神温柔,细细啄吻他的脸颊。
谢牧屏容他亲了一会儿,忽然擡眸望他,“夫君,你熟读四书五经,又擅琴棋书画,你小时候肯定很听话。”
听话?赵长生似笑非笑看着他,“屏儿不听话吗?”
炭火醺在谢牧屏尚有几分稚嫩的侧脸上,热得他满脸通红。
静谧的屋内响起哀怨的琴音,只拨了两下,突然又停了下来,赵长生的手掌拍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乐声。
“父亲坠海后面容尽毁,心性大变,惟有那一身学问与未尽的志向尚存于胸,他一直希望我认祖归宗,将我按照皇子来培育,我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读书,读得太久了,久到我快忘记,为何要读书。”赵长生收拢手臂,紧紧抱住怀中人,亲昵地蹭他的耳朵。
谢牧屏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那是一种充满了孤寂与绝望的情绪。
“那就不要读书了。”谢牧屏心头发沉。
赵长生垂下眼,笑容苦涩:“这前功尽弃的二十多年,也算是白活了一场。”
谢牧屏满面忧愁。
赵长生复又笑起来,攥着他的手亲吻他的指尖,“来,我教你弹琴。”
*
赵北辰昨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未知多久才听见奴才来喊门,“爷醒一醒,安亲王来了。”
赵北辰恍惚间睁开眼,方觉天色大亮,他连日未睡,已经消磨了全部的精神,他苦笑着坐起身,自嘲道:“这种时候竟还能睡得这么香。”
赵念安未等通报,带着嬷嬷侍女冲了进来,将赵北辰团团围住。
赵北辰挤了挤干涩的眼睛,纳闷道:“干什么来了?”
赵念安啧了一声,哈哈笑道:“你哭鼻子了?羞不羞?”
赵北辰怒瞪他一眼,揉了揉脸爬起身。
“赶紧洗漱更衣,我带你进宫面圣。”
赵北辰挑起眼梢看了他一眼,鼻头酸得难受,兜兜转转还是他二哥靠谱。
嬷嬷们备好热水,赵北辰先去洗了个热水澡,一身清爽换了衣裳,坐去妆奁前梳头,问道:“沈容知道吗?”
“他是我夫君,也只是我夫君。”赵念安挑眉道,“我带你进宫面圣,何必告知他?”
赵北辰淡淡道:“那就是不知道了。”
赵念安挠挠脸,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