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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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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忙地跑回卧室,正好撞见衣帽间的一扇柜门从里面推开,光裸上半身,显露匀称结实肌肉线条的江奕白跳了出来。

他素来磊落坦荡,约莫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需要遮遮掩掩的委屈,蓬松的碎发搞得乱糟糟,唇线紧紧绷成一条笔直的线,难堪与无奈占据了整张俊脸。

毫无预兆地撞见此情此景,巩桐定在衣帽间门口,足足愣怔好几秒,没憋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躲那里面去了?还不穿衣服?”

江奕白憋闷地撇撇嘴,他也不想啊,关键是丈母娘比他还不按照常理出牌,玩什么不好玩突然袭击。

他先前耳闻门外的响动,急得哪里还顾得上衣服?慌手慌脚的,直是往最近的带门衣柜冲。

最最悲催的是,江奕白在逼仄的衣柜里面不仅必须弓腰驼背,还要憋住呼吸,唯恐发出丁点儿异常响动,引起耳聪目明的丈母娘猜疑。

即将举办婚礼的准新郎卑微到这个份上的,怕是放眼北城,只找得出他一个了。

巩桐打趣的笑声不减分毫,上前两步,轻轻一戳他起伏显著的胸腔,啧道:“自作自受。”

江奕白认了,一把握住她的手,偏向一侧的温暖大床,一门心思惦记着:“老婆,我们现在可以睡了?”

巩桐感受到他热意明显的指腹缱绻摩挲着自己,蓦地记起先前的擦枪走火,说什么也不敢在今晚和他同床共枕了:“不行,你快回去。”

江奕白蹙眉:“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走?”

“你自己不老实。”巩桐抽出被他抓握的手,走去房门前,替他拉开了门。

江奕白抿唇看着她,脚尖一转,拐去了反方向的床上,耍赖般地躺上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行,回去我会失眠一晚上。”

巩桐莫奈何地盯他两秒,也不和他硬刚,“好,你睡床上,我睡那边。”

话音未落,她就合上房门,走去了靠近窗户的一组沙发。

江奕白愕然地睁大眼,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睡沙发?

他不假思索蹭起身,去牵她,保证道:“成,我走,你乖乖回床上躺好。”

巩桐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撒谎诓她,才肯往床上去。

江奕白哄她躺好,给她把被子盖到脖颈,吻了吻她,回身去了她刚刚相中的沙发。

巩桐瞧他利索地躺去沙发,意外地“唉”了一声:“你不是说好回去的吗,出尔反尔!”

江奕白对于这条指控浑然不在意,他在和老婆相处这方面,不知道耍过多少次心机,临场变卦过多少回了。

他艰难地在狭窄的沙发上侧过身,蒙上一层皎皎霜华,清晰剔透的双眸对着她一扇一扇的,莫名洇开了一份人畜无害的无辜:“我只想在这里看着你睡。”

巩桐隔空撞上他纯粹眸光的刹那,心头的坚硬便融化了个彻底。

彼此之间几米的距离,她同样偏侧脑袋,目不转睛直视他,尽数强硬的态度烟消云散,化为一声柔和的:“晚安。”

“晚安老婆。”江奕白称心快意地扬起唇,乱人心智的梨涡随之明晃。

隔天,巩桐计划早上五点半起床,换衣化妆,拍晨袍照。

江奕白作为即将抱得美人归的准新郎,大脑皮层一整晚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即使死皮赖脸地和巩桐身处同一屋檐下,在空气中捕捉到她身上散发的美好甜香,依旧半梦半醒地挨了一夜。

他没有一刻停歇的思绪繁乱至极,矛盾至极,一方面巴不得这晚能够时速飞逝,转瞬就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另一方面又希望这一夜再缓慢一些,巩桐能够休息得更久更好。

江奕白提前半个小时醒来,蹑手蹑脚地走下沙发,给睡熟的巩桐掖过被子,轻轻一吻,放至最低的音色饱含了浓烈期盼:“一会儿见,我的新娘子。”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半个小时以后,郊外的天色方才蒙蒙亮,遥远天际翻出了微有光感的鱼肚白。

巩桐在闹钟和江奕白的电话的双重催促下准时醒来,伴娘宁筱萌和化妆团队跟着各就各位,开启一天的繁忙。

一伙人忙活两三个小时,拍完晨袍,巩桐换上出门纱,等待江奕白来接亲。

他们预定的接亲流程算不得为难复杂,不多时巩桐便在一派沸反盈天的欢呼喝彩声中,被江奕白打横抱出了酒店,前往婚礼举办地。

根据流程,他们还要在这边完成一组firstlook的拍摄,即为新郎第一次见到新娘穿上婚纱,全套妆造的情形。

因此抵达婚礼举办地,巩桐和江奕白便逼不得已分开,分别前往各自的化妆间,交于妆造团队。

一些新人会把firstlook的环节定在婚礼现场,由全场亲朋好友共同见证,巩桐却选择了较为僻静,私密,独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方式。

她和江奕白把这个环节的地点选在了与婚礼举办地截然相反的方向,一处人迹罕至,曲径通幽的丛林美景。

江奕白的新郎造型比起繁琐的新娘造型,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早早地换好挺括西服,化上淡妆,带着摄影师一共前往与巩桐约好的地方。

他身姿笔挺,站定到一棵树冠参天的古树下,低眉垂眼,沉默等待。

他看似平静无波的一双眼瞳暗涌了只有自己才清楚的忐忑、盼望与憧憬。

负责记录的摄影师则退去了隐秘处,和万千花草树木一致,融为背景板。

不多时,完成了一整套造型的巩桐提着裙摆走来。

拖地的宽大裙摆扫动一路经过的柔嫩青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江奕白耳尖地听见,即刻回过了身。

按照起初的计划,这个环节需要巩桐一步步走到他身后,轻拍他的肩膀,他才能转身回头。

而江奕白在又紧张又期许的双重情绪操控之下,提前几步做出了行动,不免叫巩桐错愕,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江奕白一时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就那样隔着薄薄照来的橙暖日光,隔着两人最为喜爱的绿意遍野,隔着清风与晨露,安然又眷恋地描摹她的今时今刻。

巩桐精致小巧的五官化上了相得益彰的浓妆,柔顺乌黑的长发盘出森系的空灵发髻,带上一顶璀璨夺目的缠枝花朵型王冠。

极富巧思设计的修身抹胸婚纱掐出她纤柔出挑的腰肢,下方蓬高外散的大摆点缀成千上万朵纯手工绣出的暗纹花卉,日光一照,微微晶闪的丝线熠熠闪亮,衬得她气质华丽优雅,又不失公主的娇俏与唯美。

本是不染尘埃的一抹纯白,闯入他缱绻的视野,顷刻成了最为斑斓多姿,无与伦比的浩瀚绝艳。

江奕白不过看上一眼,眼尾便添了热烈的颜色,滚烫泪花无意识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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