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小说 > 我在大汉搞革命 >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1/2)

目录

第五十八章

尽管日方正午,但轻侠们素来不将世俗礼法放在眼中,甚至以破坏其中部分为荣,所以在秦游这个主人的指挥下,三个烧烤架子很快在众人的配合下在屋后给搭了起来。

高贲也是自小打猎的,很容易便认出了那三个即将被架在火上烤的猎物是鹿,而被放在中间的那头鹿提醒要稍小些,无疑是秦游方才对父亲说的那头幼鹿。

果然不是为了让阿父留下来才说出的托词,秦君也真是个信人,高贲默默为自己的识人能力感到得意。

高贲严格遵循着来到一个新环境后少说多听多看的准则,并不说话,只是默默跟随着冯家两兄弟动作。当然也有方才秦游那一番关于通识课的话把他震得不轻,需要好好消化的缘故在内。

他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他必须努力适应。

可环境是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的。少一时,高贲便听到了巨大的欢呼声,想来应该是方甲和谢岸的角抵分出了胜负。随即欢呼转为嘈杂,缓慢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移动。

“看样子是分出胜负了。”秦游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着将掖入腰带的下摆给放了出来,然后冲着三人一点头,“走吧。”

冯氏兄弟似乎已经形成习惯,在秦游发话之前就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恢复成士子最常见的温文模样。而随着秦游的话一出口,两人就率先绕过将将点燃的火堆,向侧边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到灶房的后侧。

高贲有些不明所以,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人到齐了开吃,怎么人还走了呢?但他选择相信秦游,于是快走几步跟上刻意放缓脚步等着他的秦游。

于是他很快便见到了顺着灶房屋顶搭出来的一个半开放式“小屋”。

说是小屋有些不合适。因为这实在不像是一间屋子该有的尺寸。

长倒是够长了,因为这间“小木屋”是依托灶房建造,与灶房等长。但宽仅能容下两个半人,看着就像是为了把墙角那个大水缸给覆盖在内才建成这个宽度的。

还沿着墙挖了一条由竹子铺成的沟渠,应该是为了排水。

他实在是想不出这种屋子建起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能做什么用途。

不过也正因这种种“缺点”,令阳光能够铺满室内,他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但见冯氏兄弟十分驾轻就熟地走到大水缸前,揭开防止泥土灰尘,虫豸蚊蚁进入的木盖,捞起其中的一个葫芦水瓢,交替着互相淋水洗手,涓细的水流顺着沟渠流走。

这个程序高贲并不陌生,他是由大父带大,这位前乡候一年总要举行两三次大型宴会,把曾经侯府的架子给撑起来。

而在这种大型宴会上,洁手净口都是不可或缺的程序。但绝对是由貌美,至少得是正值妙龄的少女执着铜盂服侍下进行。

阿父曾经教导过他,繁复的礼仪于天地鬼神是敬意,于自身是克制警醒,而对上位者,对大多数人来说,礼仪代表着尊卑,代表着权力大小。

就像楚王曾遣使问周天子九鼎多重,其意不在九鼎,在于天子之位一样。

那秦君这个简化版的,又代表着什么呢?

他竭力控制住了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一脸淡然的秦游。

接收到了高贲目光的秦游神情不变,而是颇为自豪地用手将整个屋子绕了一圈,用着有点小骄傲的声音说道:“阿贲你方才不是问我顺带着纠正一点生活习惯是什么吗?这就是了。”

高贲如今再不敢小看秦游任何一个举措,沉吟片刻后试探着说道:“只是洗手?”

秦游笑着执起他的手往屋中走,从水缸中捞起一个水瓢后用眼神示意高贲也伸出手。

高贲一怔,旋即按照方才冯氏兄弟那样弯下腰,挽起袖子伸出手。

这水似乎是从极深的井中打出来的,尽管这“屋中”满满阳光,淋到手上时还是有着足以侵骨的凉意,让高贲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同时也让他精神更集中,更好地听到了秦游在说什么。

“我猜方甲应当同你说过了,我现今还是一个医士。手为我等日常接触万物最常使用的,所以也最容易沾染污垢尘埃,净手是为了防止病从口入。

“况且如今有那么多豪杰聚在一块,一人不恙,便可能累及全部。

“阿贲你家学渊源,想必要比我这个乡野鄙人要清楚得多,一个拉肚子的成人,不一定会比一个童子强。所以我建了这间屋子,要求他们餐前洗手,免得出现此种状况。

“交到我手中的个个都是好男儿,我总不能让他们在我这有个闪失。”

高贲深以为然地点头,疾病,尤其是具有传染性的瘟疫,绝对称得上军中最为忌惮的东西,没有之一。

军将身边多少都有心腹护卫,哪怕是营啸夜袭,生存几率也要比普通大头兵要大。唯有疫病,是全然不顾尊卑贵贱的。

如果洗手能够消除,哪怕是降低疫病的风险,那这个行为的确是十分有必要的。

不过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总觉得这件事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但秦游温和的话语令他选择放过这点疑惑。

但秦游显然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另外,就是纪律性。”

“纪律性?!”高贲一直有点迷糊的眼神于此刻陡然凝实。

作为一个有志于从军的武勋子弟,高贲很明白纪律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是军纪,是令行禁止,是鲜血铸就出的权威。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抓住了心中将要消散的疑惑尾巴。

明明只是备寇而已,可看秦君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练兵。而且是一支强兵!前所未有的强兵!毕竟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连洗手这种事都要管的军队。

秦游只做未见,因为他就是故意的。

高光以县尉之尊,亲自送高贲前来,表达了要征辟他为县吏的善意后,又把高贲这个长子托付给他,对他亟需的声望无疑是个极大的提振。

作为回报,高贲必然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同他朝夕相伴,进入核心决策圈。

秦游早就知道高贲是个早慧的少年。即便他不说,这个少年也能靠着己身的观察力和见识逐渐察觉到其中端倪。

与其今后被问,不如现在就说开,示之以诚。

所以他贴心地放慢了水瓢的倾倒速度,等着高贲稍微缓过来之后才说道:“对,就是纪律。阿贲你可曾想过,为何在卫霍之前,朝廷征伐匈奴,胜少败多么?”

高贲迟疑一阵,才在秦游鼓励的目光下说道:“不是因为马少兵弱么?”

这是朝中的一致观点,高贲也是深信不疑的。不过现在得加上曾经这个限定词了。因为依照他对秦游的理解,一定又会有颠覆他固有认知的观点出现。

当然在此之前,他接过了秦游手中的水瓢。

伴随着流水滴到竹子上的声音,秦游的声音轻缓地在室内回想:“荀子有言,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

齐技击、魏武卒、秦锐士并称为战国时期的三大强军。而齐技击是三个军种中评价最低的,原因便是技击之卒乃是从齐国武艺高强的轻侠中挑选,只倚仗个人武勇,不懂配合。顺风猛如虎,逆风就容易被对手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秦游无视了陷入沉思中的高贲,继续说道:“无有卫霍之前,郡国之卒俱要训练,比日日牧马牧羊的匈奴人要好上不少。按常理,纵少马不能主动击,依长城自保总该无虞。可事实是匈奴年年扣边,长驱直入,劫掠边民不在少数。

“何也?”

高贲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呆呆地把秦游的话重复了一遍:“何也?”

秦游本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那阿贲你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又是为何?

“因为咱关西人,很多打出生起就长在马背上。不用人教,就知道彼此间口哨和手势是什么意思。堵猎物和堵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秦游这句话好似一道闪电划破暗夜,令高贲能够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给联系成一个整体思考。

来不及整理这些思绪,他脱口而出道:“之前屡战不胜,是因为匈奴人聚族而居,共同生活,他们在牧羊牧马时,就是在训练。饮水、吃饭、服从最强者,是他们的纪律,所以各郡国征召之兵不能挡。”

他越说思路越是畅通,语速变得越来越快:“这些轻侠资质良莠不齐,顶多就是齐之技击士。秦君以军法,不,纪律约束之,便是如桓文那样的强兵。武帝练强兵,聚良马,以卫霍为将,方得大胜。”

“噗嗤”高贲满怀期望的眼神被秦游的笑声打断,随即手中一空,却是早已空空的水瓢被秦游抽走。

“兄长!”迫切需要一个答案的高贲宛如百爪挠心,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秦游的衣袖。

秦游也不恼,只是将手中水瓢重新放回缸内,浅笑着说道:“不要着急做出结论,你应该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可以再看看,多想想。而且有些事情,说是说不清楚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主要是很多答案,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只是感觉有些事情这样做会更好,便循着本能这么做了。

如果能还原出他心中那只军队十之一二,便不算他白来这世间一遭。

“我先去灶房帮忙,你继续想想。”秦游还是不大习惯被问题包围,尤其是被这些自己都无法说得很明白的问题包围,因此趁着高贲这片刻的愣怔,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诶……”高贲的手在空气中无力地虚抓了两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再抓住秦游衣袖问个究竟的想法。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是秦君对他的考教,他必须将这道题尽可能地给解全面,而不是等着看答案。

冯氏兄弟一直在旁安静地听,直到秦游给出考题,高贲焦躁得直抓头发,一向宽厚的冯旗才从阴影里长了出来,小声的安抚高贲:“高君你已经答得很好了,大兄当初问我时,我远不如你。”

一听这问题不止自己一个人答过,高贲立时就来了兴趣,急切问道:“冯君你是怎么答的?”话音未落便又胡乱地摆摆手,“总是君来君去的,好不生分。贤昆仲皆唤秦君一声大兄,我于今也叫称秦君一声兄长。若蒙不弃,咱们也以兄弟相称如何?不然叫我阿虎也可,这是我的小名。”

冯旗只是略一思索,就爽快答应下来。

大兄之志,非常人可及。今后汇聚在身边的人必定会越来越多,他们兄弟必须得找好定位,早早适应。

高贲得了允诺,兴头愈发高涨,眼瞧着就要在这间狭小的“水房”内从人生理想谈到诗词歌赋。

不期然阴影里又长出一只手,扯了扯冯旗的衣袖,然后指向屋外。

却是冯恒。

冯旗这才猛地将额头一拍,对着高贲说道:“水房不是说话处,我们还是快出去。嗯,阿虎你若是不弃,咱们今夜饮宴便同坐吧。”

高贲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不是说话处,但他深谙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很顺从地跟随冯家兄弟两个出了这间小小的水房。

而与他们错身而过的轻侠用实际行动向他阐明了为何不能待在水房。

狭小的水房很快被众多的轻侠给挤得满满当当,他再次见到了排队的奇景。那间水房好似有着神奇的魔力,让这些在本亭本里横行无忌的凶人都变成了温驯的绵羊。

自觉与冯旗关系更近一步的他直接问道:“阿旗,为何兄长不将水房建得再大一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