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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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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看得分明,那间小小的水房是由薄木板围成的,有些地方甚至用上了细竹,这些东西在乡间都是稀烂价,兄长完全有能力造一个能容纳所有人的。

冯旗刚想开口解释,又是冯恒伸手拦住了他,用手指了指水房的位置。

高贲不确定地问道:“阿恒你的意思是,让我听?”

冯恒揣着手,没有说话,只是小大人似地点点头。

声音顺着风传来,带回许多消息。

高贲分辨出其中大多数是谢岸的。

“排队!排队!排队!秦君说了多少次了,要有纪律,别像一群乌合之众!

“还有杨三,你小子是不是又耳朵塞驴毛了,又在这喝生水,都说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外边热汤要多少有多少,让你喝到肚皮溜圆也不是问题。你小子如今贪凉喝生水,下次跑肚拉稀就别想着秦君和阿服妹子给你治,等好了你再给大伙倒上一旬的恭桶。

“田六你是不是也要犟着来?说了不准喝生水,你小子就往身上浇水是吧?现在痛快了,伤寒高热的时候可别求着咱们给你拧毛巾啊。

“我最后再说一遍,洗手都仔细点。那是为你们自己洗吗?那是为咱大家洗。尤其是某些人啊,那手洗了跟没洗似的,一个不留神就把大家都给祸害了。到时候可别又央求我去找阿服妹子赔情,丢不起那个人知道吗?

“我丑话说到前头啊,今日再有浑水摸鱼不好好洗手的。我一定狠狠地记上一笔再上报秦君。就这样还想秦君推举你们入许氏商队往羌地贩货?下辈子吧!”

语言是绝佳的沟通桥梁。只这些话,高贲就从中获得了很多讯息。

屋子应该是故意建这么小的,因为一个人只有两只眼,挤在里头的人多了,难免会看顾不周全。

军中之所以有许多光是看就感觉十分离谱的规定,往往是因为这条离谱规定的背后有着更加离谱的人。因而在规则制定的初期,必须得严加照管,务求把每一个人都框进制造者的预想中去。

谢岸现在充当的角色就是个不会判处人死刑的温情军令官。

而且听谢岸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已经发生过跑肚拉稀、高热不退的事情,被一个叫阿服的姑娘给救回来了?

这里除了兄长之外,还有人会医术?

兄长居然还把这些人今后的去处都给安排好了,难怪这些轻侠毫无脾气呢。乡间轻侠,能脱产已经很不容易,如果想往外走,看看外边的世界,最安全稳妥的方式就是做商队的护卫。

高贲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直到冯旗出声打断:“阿虎,你今日初来是客,不好去迟了。而且……”冯旗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神秘莫测,“去迟了可就捞不着好东西吃了。”

高贲身体很诚实地随着冯氏兄弟一齐移动,嘴中却笑道:“那么大三只鹿呢,哪里就吃完了。”

“不是鹿。”冯旗一贯平和、与世无争的脸上竟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渴盼之色,小小的舔了一下嘴唇。

高贲奇道:“那是什么?莫非是龙肝凤髓不成?鹿肉很好吃的啊。”

“是阿姐烙的饼,每日只有五个。”冯旗为了表示珍贵,特意张开五指在高贲面前比划了一下。

高贲很想说不过烙饼而已,他要是想吃,家中完全可以给他从年头烙到年尾。但想着要和冯氏兄弟搞好关系的理智占了上风,让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冯旗并不在意高贲在一瞬间流露出的不以为意,毕竟人很难描绘出自己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

所以他只是继续说道:“大兄除了咱们三之外人的说辞是能者为先,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所以一日只有五个饼。取武者中前三,文者中前二一人一个。

我与恒是通识课的教习,每五日有一个额外的份额。想来阿虎你今日初至,也会有一个。”

高贲是个聪明人,仅仅从冯旗话中就推断了这个饼是多么受欢迎,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份面子。

轻侠们如今听命秦游,毫无疑问是奉秦游为尊。夫妇一体,燕芸自然也为尊。能得一份上位者亲手制成的吃食,这是莫大的荣耀。

就拿他自己来说,听到自己今日能增加一份,心情同样也是很愉快的。

等回到院中闻到那把烤鹿肉都压下去的浓厚香味,高贲默默地将一直在喉间滚动的话给咽了回去。

客气让饼拉关系的话滚一边去吧,他今日一定要把这饼给吃进肚子里!

高贲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浓厚的香气,末了才喃喃道:“好香的味道,怎么不多做几个?”

冯旗冯恒对视一眼,眼里自然流泄出笑意,显然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见了第一次,等着高贲吸了饱之后,才由冯旗超小声地说道:“其实就是大兄舍不得阿姐劳累。”

高贲面上一喜,能分享秘密,尤其是秦游这种“顶头上司”的秘密,无异于说明彼此间关系到达了新阶段,于是他很有默契地的顺着冯旗弯曲的手指将身体朝冯旗的方向倾了倾。

“但是千万别在阿姐面前说破,要不大兄挨了训,吃亏的还是咱们。”

这可真是非亲兄弟不传的窍门了,高贲连连点头,用坚定的眼神做着最决绝的保证。

高贲的手最终攀上了冯恒的肩头,一如他当初在长安城厮混时:“阿恒,为何今日如此寡言?”

在他的印象中,冯恒这个弟弟一直比哥哥要活泼。虽然冯旗流露出的接纳之意已经足够明显,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试探一下冯恒的意思。

毕竟这情同兄弟不是真兄弟,冯氏兄弟中与兄长更为亲厚的也是冯恒。

冯恒偏头觑了一眼突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眉微微皱起,但没有抖开。

高贲一见就知道这是接纳自己的意思,同时对冯恒不说话的原因愈发好奇,眼珠一转,找了个理由出来:“阿恒你最懂兄长的心思,方才兄长的那个问题,想来你必有高见,何以教我?”

冯恒还是不说话,但眉目中现出明显的挣扎之色。

冯旗心疼弟弟,把竭力套热乎的高贲给扯到自己身边,先是指着弟弟的嗓子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恒最近嗓子不舒服,还请见谅。至于大兄的那个问题,合我兄弟二人之见,仅比阿虎你多出一条。”

高贲半信半疑地松了手,成功被冯旗带歪了注意力,兴致勃勃问道:“是哪一条?”

“是恒说的,匈奴人作战勇敢,是因为劫掠不到财务粮食回去就会冻饿而死。与其冻毙,不如拼命。”

“与其冻毙,不如拼命。”高贲轻笑一声,“这怎么听着像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呢?”

*

另一侧偏僻寂静处,满头大汗的方甲小心翼翼从布袋中掏出一双精美的丝履,递到秦游面前,献宝似地说道:“月前随着随着秦君您进城的时候,见到您看了好几眼这双丝履。现今整个东乡的货郎都受您提挈护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我和阿辛他们几个商量了一番,就凑钱给买了回来。”

秦游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方甲看了好一会,这才不辨喜怒地说道:“你啊你,都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好,还是糊涂好了。”

随着手底下依附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秦游总算明白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当领导。现如今他手底下也就几十号人,甚至还没有直接统属权,就有人会揣摩他的心意行事了。

这要是金口玉言,基本没有束缚方式的国君,巨大的权力足以把人给从身到心给腐蚀透。

瞧着秦游不接,方甲身体开始战栗起来,赶紧把自己早早准备好的另一套说辞给说出来:“若非秦君厚德,小人绝赚不了那么多钱。而且自张阿遭袭,散尽家财周济伤亡者后心灰意冷,整个东乡的货郎群龙无首。

“也是秦君您捐弃前嫌,不念旧恶,接纳了他们不说,还带着一起演练防身之术,赐下暑热药丸。现今有了谢君他们相助,还派人保护。

“咱们并不是掉进钱眼子里没心肺的人,现今人人都念着秦君您的好,都想为您做点事。您要是不收。我也真没法回去见阿辛他们了。”

秦游看着方甲,终究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把那双他盘算了许久要买下的丝履给收下了。

这个世道,不允许无权无势的人独立地活着。

他要是不收,以方甲为首的一众东乡货郎心是不会安定的。

像方甲,明明是最早跟随他的货郎,却因为身高一事,到今日还主动邀战必定不敌的谢岸,好拉近两人间的关系。

方甲只觉手中一轻,这才敢擡头,浑身战栗瞬间止住。

不过秦游下一句问话又令他的心给提了起来:“可查到了张阿他们丢失货物的下落?”

那五个冲着货郎来的盗寇,自从干下那一桩血案后就销声匿迹再无影踪,可秦游总不忘不了那一抹红,觉得心头沉甸甸压着一块大石头。

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任何年代,只要有打劫的,就会有销赃的。成固县就那么大,做买卖的就那么多,七拐八绕地总能扯上关系。

秦游让方甲去查的,就是希望顺着县内那些介乎黑白之间的销赃渠道去查到底是谁半道上劫了张阿。

五个人动得手,没有全部忍住,一点都不往外拿换钱的可能,而且就那么点货,还不至于特地跑到外县去换钱,在县中寻人脱手转卖的可能性最大。

方甲面色凝重地摇头:“城里的几条线都问过了,没有。我想张阿也是一直没查出结果,才整日里借酒消愁的。”

这个说辞秦游相信,张阿能散尽家财去赔偿伤亡者,没理由会不去查。作为东乡曾经的货郎头子,他的渠道绝对要比方甲广。

秦游拧眉思索了一阵,又问道:“军市中可问了?”

军市是指设在军营中的交易市场,是个相对独立的地方,也有能力把那些货给消化掉。

方甲一惊,肃容应道:“我明日便去打听。”

不等他转身离去,整个人就发出了啊的一声。

“阿甲,你怎么了?”

方甲连连吐舌,缓解了舌尖的痛楚,这才龇牙咧嘴对秦游说道:“秦君您方才让我去军市打听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有个地方,比军市更能消化,而且露不出一丝风来。”

“是哪?”

“斗山。”

“斗山?”秦游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反复再三后终于想了起来,两个字随即脱口而出:“羌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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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活运动”也是高祖最先提倡的,由仁心营校尉曹服具体遵照执行,其目标被归纳为“勤洗手,讲卫生,不随地便溺。多换衣物,多洗头,莫求医鬼看大夫。”

最后经文德皇后全力推广,形成新知识、新女子,不嫁大老粗、旧军人的社会风潮,极大的促进了社会风俗风气的转变,有力地提高了平均寿命。——袁逸·《元初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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