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2)
第五十九章
午间欢聚一场,下午又跟着站军姿,跟着上了两节通识课的高贲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累过,好似浑身被车来回碾了几十遍,恨不得一头扎进床铺里大睡特睡。
他现在已经彻底无法理解秦游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了,怎么能发明出军姿这种看着平平常常,实则极为耗费体力,尤其是精神的姿势的呀。
尤其是夹竹片观察整个人是否偷懒这种行径,恐怕性格最恶劣的鬼神见到都得暂避一头。
偏他初来乍到不知好歹,主动提出要和谢岸他们同等训练。结果就是后半个时辰完全是靠毅力撑下来的,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腿在哪。
高贲清楚感觉到,处在这种集体氛围中,哪怕是一块顽石,也得被削平整了再堆放到墙角去,等着合适的时候再被搬出来。
想要当刺头作威作福?完全不可能。
不过此番辛苦也不是毫无好处,至少散场时以谢岸为首的诸轻侠都对他释放了明显的善意,他也成功和谢岸约上了架。
在这个焕然一新的环境中,他总算是迈出了第二步。
身心俱疲的高贲放弃了骑马回到庄园小住的想法,往来耽误时间不说,路上都能给他颠散架咯。
反正冯家是本亭大姓,家中也有屋舍空余供来客下榻,本就有意与冯家兄弟打好关系的他干脆一事不烦二主,决定暂且在冯家住下来。
其实如谢岸这种住得更远的轻侠早有这种想法,但一来交情还不足以弥补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差距;二来他们的通识课老师是冯旗冯恒两兄弟,住在一处有种猫鼠同屋的微妙感。
用冯旗的话来说便是,这些家伙宁愿每天多站半个时辰的军姿,也不愿意早起一刻钟读书。
所以唯一有资格“蹭住”的谢岸也选择了和兄弟们同甘共苦。
高贲用舌头顶了顶上颚,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把自己扎进水缸或是兜头来一瓢凉水。
因为他觉得那个叫曹服的姑娘话说得非常有道理,陶罐单放在火上烤或是浸泡在水中都不会裂,可烧得通红后只消往上泼几滴水,整个陶罐就会出现裂痕。
想当英雄,在小事上就愈加要惜身。
稍稍泼水让自己脑瓜子清醒不少,已经全无世家子风范的高贲就打算去寻冯氏兄弟。
在他将钱粮运到之前,还是去冯家蹭饭,不要给兄长增加负担了。
怎料他还未去寻山,山就主动过来寻他了。
“阿虎,原来你在这啊,快随我来。”冯旗热情地冲他招呼道。
高贲见状赶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用着同样热情的声音回复道:“怎么,咱们这便回转?阿恒呢?”
他以为冯旗是来寻他一同离去的。
哪知冯旗摇摇头,很是郑重地说道:“非也。是大兄要我来寻你,说是有事要商量。”
*
等着人到齐了,秦游直截了当地扔出问题:“你们对斗山这个地方了解多少?”
“斗山?”
随着冯旗略带疑惑的之音落下,高贲初时被秦游找来共同商议事情的兴奋劲已经荡然无存,唯余凝重。
那地方,可不是好相与的。
冯旗与冯恒兄弟两个到底年少,还没到独自外出游历增广见闻的年岁,家中又拘束得严,对东乡之外的人和事远没有成日里东游西荡的高贲了解详细。
眼见高贲一副知晓不少的模样,立刻眼巴巴望了过去。
哪知一向不是很藏得住话的高贲,这回却难得地犹疑,盯着秦游看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似地说道:“秦君可是与斗山上的人有仇?”
秦游坦然答道:“无仇。”
“那是谢君他们之中有人结下仇怨?”
“也没有。”
一连问出两个问题都得到否定回答的高贲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冯旗看得纳罕无比,这位的傲气他可是亲自见过体会过。想来除了大兄靠着本事能令其人稍稍折腰,整个成固县内就只有县君之子能得到相对平等的对待了。
那斗山上究竟有什么洪水猛兽?能令其人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
高贲很快用言语为他解了惑。
“既是无有仇怨,兄长缘何问起斗山?那上头可是有羌贼盘踞……”
高贲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几人中也没一个笨的,皆是听出了话中未尽之意。
县尉掌治安、武备事,一县之中有贼人盘踞,毫无疑问是县尉的失职。
不过却没人说高光什么。并非是看在高贲的面子上,而是整个大环境不允许高光有大作为。
羌人这块阴云,已经在帝国的西北大地上笼罩了许多年,而且还一直有往中原腹地扩散的迹象。
其实羌人与大汉往来的时间并不长。武帝元鼎六年,因西羌联合匈奴围攻抱罕,遣李息、徐自为率军破之,始设护羌校尉。将羌人从故地湟水谷地驱逐,安置在陇西金城一带,倚为藩屏守塞。
而在接下来的近百年中,羌人因为人口繁衍增多,所需的生存物资增多,却又无法突破禁令返回湟水故地,遂从边境的金城郡内迁,进入到了武威、天水一带。
武、昭、宣、睿、和五朝名将辈出,所以哪怕进入内地的羌人主要靠给人帮佣为生,也没有获得与普通汉人等同政治权益的情况下也是安安分分,没有谁敢炸刺。
直到平帝朝名将凋零,军队迅速废弛。
恰逢此时天水郡的羌人中出现一个豪杰,觑准了帝国的衰弱期,以“汉人无德,榨我血汗。煌煌诸羌,永不为奴。”为口号,于光永三年掀起一场波及大半个关西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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