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风云扼(三)(1/2)
第093章风云扼(三)
一直冷眼相看的宋绩江听此,忽而笑着开口,“李老何时能做门下省的主了?门下省内诸位给事中莫非有李老相熟之人,这般有底气认定,我门下省一定会驳?”
“左相,非老臣得罪你,你与右相的那点陈年旧事扯了这么些年,当年政令之事无非是成王败寇,解决不了诸事且一直为阻力之人,当然要贬出长安!宋不言气急攻心撑不住,也只能说明这长安朝堂容不下他如此心胸狭小之人!”
李相公的一番气急攻心,口不择言的话,如殿外那噼里啪啦而至的雨珠,狠狠地砸向殿中,“如今左相在大事之上也与中书如此对着干,为一己私欲,当真是不堪为此位!”
宋不言乃是左相心病朝中人人皆知,可这般当面破开来说的还是第一人。
只见宋绩江的面色陡然暗下来,开门见山的话他也刺得快,“李相公既然要提正事,那便接着议东都盐税,这女师赐个进出宫的鱼符又算得个什么大事!”
话毕,他倏尔自座上起身,行到阶下从袖中抽出一本泛黄的折子。
“东都盐税一事,五年得贪污多少银钱,说是豢马养兵也不为过,况盐之利历年是我国库大头,右相这一声政令之下,不出一年便叫人钻得如此空子,当年我父极力反对,最后却落个身死他乡的结果。”
“便如李女师方才所言,这还只是东都。”他张唇,吐出更加刺心的大逆不道之言,“若是旁州别县也是如此,怕就不是豢马养兵这么简单了。而当年右相一心要将此政令下推,我父多次阻碍也法,而如今,不免令人多想。”
李知听此言,微垂下眼眸。
看来左相这番是下定心要将右相拉下水了。
他们这话又扯到了盐税身上,她倒是可以微微松口气。
李由林朝外吩咐了话,才慢慢踱步回来,刚入殿便是听见李相公的一声怒吼。
“宋绩江!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今日这是到死也要把右相翻倒。
李由林移目到宋绩江的手,指节正捏着那一份泛旧的折子。他心下扯笑,不动声色地移回圣人身旁,等着宋绩江开口。
宋绩江自是未理会李相公这跳脚的话,他径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折子上呈:“此为我父大豫十一年间驳斥右相之言,其中有关右相当初所列的各项政令皆有清晰的驳斥之点。”
他慢慢移过目,似笑非笑地朝薛海问:“不知,右相可还记得这份旧折。”
端坐于那儿一声不吭的薛海心中一沉。
他的视线移到李由林自宋绩江手中接过的旧折上,袖中的手掌慢慢攥紧。
他如何不记得。
一份本该在史馆里面的堂帖,是宋不言所写,原被薛海亲自去史馆里面寻过,拿到手烧了,没曾想,竟又在宋绩江手中。
阶下立着旁人,诸如李知谢愈,却并不清楚这段政权跌宕的过往。
可余下的相公们都是大豫十一年的老臣,自是对宋不言这驳论很有印象。当初也正是这满满三千长字的斥言,让右相下了决心,将宋不言逼出了长安官场之外。而这三千斥言,也应是没入火舌早已不见,可竟然未被薛海捏在手中。
李洵接过旧折,摊开在桌案上,扫了几眼,脑中那些恍惚封存的记忆便如破土的笋芽,慢慢浮出。
大豫十一年的隆冬,这份三千驳论在武德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掷出重重水花。
宋不言的一字一句,皆是将薛海所列的政令一条条写出弊端来,说他只是与薛海对着干,可是折中言论自五年之后,皆都显现。
譬如这盐税,简直是东都踏着宋不言写好的路在行。
“我父五年前所言,被薛相所驳斥,以至于受其迫害,贬至融州,五年之后,薛海也该替我父认下这罪。”宋绩江垂手立在阶下,冷声吐出这段他盼了五年之久的话。
殿中的目光,皆聚在右相一人身上。
二月冷雨的寒气悄然钻入殿内,李洵扶着案咳嗽起来。
薛海却在喘咳声中,平静开口,“陛下,五年前之事,罪在臣一人,老臣愿替宋相公赎罪。”
阶下众人乃至立在圣人一旁的李由林,俱是心中一震。
他薛海,竟敢主动认下。
“右相!”李相公蓦然出声,“此事于你有何错?”
几月前,薛海在殿中阻碍此案,可都是众人亲眼所见,怎么真查出且牵连到已故宋相之时,他反倒妥协。
李知捏着手腕站在阶下,她的余光将能撇见于参。
差点忘了薛海所派去的这人,他原本存在的意义该是替薛相处理东都于他不利的尾巴才是。
可,他并未出手。
薛相,也认下这罪。
李知微凝眉,有些瞧不明白这殿中的情形。
不只是她,便是连薛海亲派去东都查案的于参,此刻也是心中一沉。
临走长安前,右相曾单独见过他一面。
“东都之行,无须你做什么,好好彻查这案子就行,明面上就让谢愈认为,你是我派去处理尾巴的棋子便可。”
右相的话仍如在耳,可今日之情形,他也不知右相究竟是何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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