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1)(1/2)
钢琴(1)
19.
李冲他们带着伞回来后,雨刚好停了。
几个人狼狈地甩了甩伞,“不好意思啊,路上太滑了,我们半路就被一个老师拉了过去,刚刚雨稍微小点了才放我们走的。”
张昱江实诚地:“没事,反正人姑娘还巴不得你别来呢。”
两人之间的玩笑无形之中又给夏穗敲了个警钟,他们意有所指,但和她介意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巴不得你别来……
意思是,他们有察觉到什么吗……
夏穗现在内心格外崩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草木皆兵,想想刚刚那个失误的吻,她的嘴唇又开始隐隐发烫。
沈因的脸很薄很软,像馅料饱满的红豆包,散着热气,日光下细小的绒毛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他接过李冲递来的伞,长睫低垂,手指沾染了一层薄薄的湿意。
越想越觉得难以释怀,夏穗把手竖起来给自己扇风,两片唇向内挤压,冰凉的空气见缝插针似的瞬间滑进口腔。两团完全不同的空气一经见面便剑拔弩张。
推拉,揉搓,厮磨。
她感觉到微微的牙酸。
要命了。
哥哥不会刚刚是在装睡吧?
尤清刚刚不会也看见了吧?
沈因似乎对此事一无所知,即便可能用不到伞了,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还是让他一遍又一遍地捋平褶皱。
亚麻色的头发毛绒绒的,像只可爱的小猫,“雨停了?”
“嗯。”
“那就走吧。”
回到驻扎区,因为下雨布了大篷。
篷下的大家视线被遮蔽,一直等到他们完全下来林凡凡才看见沈因。
林凡凡小跑上去,颇为担忧地,“阿因,你没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瞄了眼旁边的夏穗。
夏穗笑了笑:“班长好。”
林凡凡打了个激灵。
其实她从昨天开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夏穗来得突然不说,光是余璞的自爆就够让她不安了。
看着她今天和沈因有说有笑的一块出现,甚至对她又恢复成表面的友好,林凡凡越想越不对劲,更心虚了。
这女人昨晚肯定来意不纯。
她手机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奈何她完全拿夏穗没招,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她的手机,要求对峙。
林凡凡只好憋屈地笑了笑,“你好。”
“雨天还是别出去了,大家找到的食材已经够今晚的晚餐,快回帐篷里休息一下,喝点姜汤暖和下身体吧。”
夏穗嗯了声,随后打了点姜汤,大家一人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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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家一块坐上大巴离开。
这次的雨来得突然且绵长,直到他们回去后仍下个不停。
回去的位置和上次一样,沈因他们仍坐在她的背后。
或许是感冒和这几天以来颇为劳累的缘故,沈因精神不振,上车后就开始盖着毛毯闭目养神。
夏穗借着玻璃窗里的倒影看他,无意识地咽了咽。
尤清担心她还会晕车,特地向老师要了份晕车药,“穗穗,你先把这药吃了吧,不然一会又吐了。”
“哦,好。”
她和水吞服。
大巴启动,距离回家还有一个小时。
夏穗吃完药后就把水瓶插在二人中间的插座里,一路平稳,杯中透明的液体也不起波澜。
坐车的间隙实在无聊,手边的报纸都看完了她也毫无睡意。
夏穗忍不住戳了戳尤清。她压低音量,“尤清,你接过吻吗?”
“不小心接吻”这个措辞太具体了,夏穗省去“不小心”,直接用那两个字来讨论。
“接吻?”尤清想了想,“唔,好像有过吧。”
夏穗眨眨眼,“好……像?”
“嗯,和我哥哥。”
“哥哥?”
天哪。
这是什么缘分!
尤清也是独生子女来着,她也和她“哥哥”亲过!
夏穗的好奇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茫茫人海中居然能找到第二个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这也太幸福了!
尤清接着说:“很正常的,我哥哥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妈给我说从我出生开始,哥哥就一直照顾我,对我很好。”
“他是除了我爸爸妈妈外,第三个亲我的,不过吻的是额头吧……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婴儿,这些都是大人们告诉我的。”
夏穗愣了愣,像是被一盆水从头浇下,完全凉透了。
“……”
哦。
这个吻啊。
白特喵激动了。
夏穗心如死灰。
尤清没看出她的异样,拆了包黄瓜味乐事让夏穗一块吃,“不过我哥去年就结婚了,早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现在就算是同龄人之间亲脸和接吻也很正常吧,我们同岁的小孩都有性生活了呢。”
尤清叹了口气,“诶,可惜我看了这么多黄.片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啊。”
夏穗拿了块薯片,两指沾满调料,甜甜腻腻的。
她忍不住细究:“你经常看?”
“偶尔吧,从李冲那儿要的资源。”
李冲。
噗。
夏穗突然对李冲有了新的认识,淡笑,“男生们都会看黄片吗?”
“肯定啊,我感觉男生们好像自带什么黄片搜索器吧,总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片子,而且肯定不止一部。”
“不对不对,不是一部两部的问题,是好几部。”
“这东西只要看过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尤清突然看向她:“穗穗,你看吗?”
夏穗差点卡住了,“咳咳咳……”
“我?我偶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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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这次是停在学校,黄东来在最前面用小蜜蜂喊到站了,大家迫不及待地开始移动。
这三天野营跟没玩似的,天天干苦力,还多拿了份作文。
要命啊。
前后两扇门都开了,夏穗把手机揣进兜里,混进人群。
这兜有点浅,手机放进去还能露出四分之一的屏幕。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要回家了。
人群拥堵,背上大书包后一个人的体积堪比两个人的。
夏穗完全不需要走,纯粹是被人流带着走。
她和尤清被迫分开了,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
这时,有个女孩子挤到身边。
“你,你一会下车的时候小心点。”
女孩子的声音细如蚊呐,留下这句话后便迅速消失在人海里。
夏穗回头去找,没找到。正当她不明所以时,队伍又开始剧烈地颠簸,身边穿过的书包像无形的手将她翻过来,她背对着向前走。
人的后脑勺没有多余的眼睛的,外加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叮嘱,视觉偃息后迅速传来一阵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果不其然,刚到了门口的阶梯,夏穗重心不稳,猛地向前砸去。
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伸出手寻找援助,她胡乱地抓着,却没有一个人帮她。
砰的一声,夏穗摔倒在地。
手机从包里跌落,顺着流水往下滑。他们所在这片区域是缓坡,每隔几米就有个下水道。铁架附近杂草丛生,深绿蜂拥,绕着令人恶心反胃的蝇虫。
啪嗒啪嗒,手机发出疼痛的闷哼,掉进了下水道里。
夏穗僵在原地。
周围的人朝她睇去一眼,有几个想帮她的,却都因为相同的原因绕道而走。
她像被屏蔽了似的,孤零零地坐在雨中,人群逆流,不慎撞到她红肿的脚踝。
同情,嘲笑,怜爱,情愫复杂而多变。
应有尽有。
她身上最贵重的东西,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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