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1/2）
梦醒
余笙醒来是在医院。
他缓缓睁开眼睛,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清晰的痛感遍布全身，连呼吸都剧痛无比，仿佛一动就要将他骨头撕碎。
“你醒了？”
是赵斯琪的声音。
她走到床边伸手放在余笙的额头上,擡头看了一眼瓶里的药已经快要见底,松了口气,“还有点烧,估计打完这瓶就差不多了。”
余笙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神呆滞无神。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乔锦瑟的背影是那样决绝,像泡沫一碰就消失在海面。
再也想不下去。
余笙眉心紧拧,痛苦闭上眼睛,缓缓喘着粗气。
“怎么,看到我你很失望？”赵斯琪本想冷嘲热讽一番，见他这副脆弱不堪的样子，还是选择闭嘴。
余笙没有理会她,他下意识想攥紧被子,却发现右手毫无知觉。
怎么会？
余笙猛地睁眼，只见右手被纱布包裹地严严实实。他尝试再次使劲,里面的手指依旧毫无反应,甚至连握拳都做不到。
他有一种不好预感,几番挣扎下来已经浑身是汗,脖子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左手手背上的针管立马就回了半管血。
赵斯琪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按住，“余笙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余笙是个倔强的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上天的宠儿也不过如此，家世、长相甚至才能无一不让人羡慕。
从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余笙未尝一败，哪怕是后来转到作曲系，他在创作上的天赋依然是出类拔萃。
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右手废了就像一只雄鹰被强行拔掉利爪。
余笙转头看向右手，艰难开口，嗓音像是破铜锣摩擦：“我的手...”喉咙又疼又干，好像有团火烧，他舔了舔布满裂口的嘴唇，瞬间明白了什么，扯了扯嘴角自嘲：“这样也好...”
赵斯琪心疼看着他：“余笙，振作一点，你听我说，医生说等你伤好之后，右手通过康复训练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够恢复的...”
余笙僵直的身体松懈下来，后背重重砸在床上，他用力咧起嘴笑，嘴上口子炸裂开来，滋滋冒着血。
样子看上去十分渗人。
还能恢复吗？
呵，最好永远都别恢复了。
余笙右手上的伤，还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原本乔锦瑟和余笙约的是下午两点见面，他去见乔锦瑟前，先去了一趟许医生的私人诊所。
没想到在地下停车场被徐崇光带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方当时好几个人拿着棒子，基本都穿着黑衣服带着帽子，二话不说照着余笙的后背就是一记闷棍。
余笙已经不记得当时具体的情况，只记得混乱中不知是谁拿出了一把刀，朝他肩膀扎了一刀。
他徒手去抢那人的刀，在争抢的过程中，右手靠近小拇指的肌腱神经被全部切断。
后来赵斯琪带着保安将几人控制住，他草草包扎了伤口就赶去约定的地点。
再想起乔锦瑟，余笙心口像是扎了一个大洞，他甚至在想如果昨天那一刀真的扎在他心脏上，是不是不会比他失去小姑娘更痛。
赵斯琪从没见过余笙这样颓废，以为是他担心手上的伤，劝慰道：“我之前听我哥说过，他同学是个特别厉害的外科医生，有一次收了一个整个手指都断了的病人，他直接给人接了回去。后来，我听说这个人手完全好了，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余笙依旧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见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赵斯琪也是个脾气的人，擡高声音说：“喂，跟你说话呢，没听见？余笙你以前不是这么没有礼貌的一个人，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看都不看一眼？”
赵斯琪很是生气，若不是昨天余笙执意不处理伤口就去找乔锦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空气陷入沉默，片刻后，余笙开口道：“所以呢？所以你背着许医生偷偷将我的病例给了乔锦瑟，所以昨天你跟了我一路，等到徐崇光差点杀了我，再报警求助？”
“你....”赵斯琪一惊，像是被踩了痛脚，“余笙...你胡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吗？”余笙懒得争论。
赵斯琪还想再争辩什么，凭什么余笙这么说她，她又气又委屈，眼眶红了一片：“乔锦瑟就这么好，让你连手都不要，连...命都不要。”
“嗯。”余笙扯住被子盖在脑袋上，翻身背对着她。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能跟乔锦瑟相提并论，只是小姑娘再也不要他了。
沉默片刻。
赵斯琪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朝男人吼道：“余笙，我恨你，你活该。”
她突然想起那次余笙连命都不要的那次赛车，她问余笙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余笙的答案很简单：没有。
“赵斯琪。”余笙翻过身直视着她，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很清晰，“很抱歉。”
无论如何，那是他都不该在不会爱人的时候去答应赵斯琪的治疗建议，哪怕她那时别有用心，双方是你情我愿。
但他不知道，喜欢就是覆水难收。
听见余笙的道歉，赵斯琪一时间竟忘记了哭，她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从余笙嘴里说出的话。
余笙是天音最耀眼的存在，赵斯琪相信只要了解过他，都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他，就像她从见到余笙的第一眼起，便不可自拔。
余笙又道：“有一个人曾经教会我，每一个人的喜欢都很珍贵，就算拒绝也不能浪费。昨天的事，谢谢你，不管怎样，你确实帮了我一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斯琪话到嘴边，却忘了要说什么，半晌才找回声音：“余笙，你变了...”
吊瓶终于打完，上面的警报器滴滴响着。
赵斯琪立马按下床头铃。
余笙动了一下扯到伤口，疼地他龇牙咧嘴。
“别动。”赵斯琪正准备去扶他，却被余笙躲了过去。
赵斯琪尴尬收回手。
“你走吧，不用再来了。”
余笙已经下了逐客令，赵斯琪不再多说什么，她也是个骄傲的人，出门前她深深看了余笙一眼。开门时，余笙叫住她。
赵斯琪脚步一顿，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出去把门带上。”
赵斯琪冷笑一声，还是那个余笙，一点没变。
*
乔锦瑟那天回到学校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一连烧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在室友的催促下打了针才好了起来。
天气很冷，从校医院出来时，乔锦瑟遇到了宋涵一。
“小乔你也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宋涵一率先打招呼。
乔锦瑟戴着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手里提着病例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嗯，感冒了就来打了一针。”
她声腔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脆弱极了。
宋涵一看了看乔锦瑟周围，笑道：“这几天降温，容易生病，要注意保暖啊。对了，怎么没看到余笙？”
提到余笙，乔锦瑟心像是被刺了一下，发烧的几天里，大脑一直混混沌沌，此刻心就像是空了一块。
乔锦瑟眼眸低垂没有回答，转而道：“学长你也是来看病的吧，里面人挺多的，赶紧进去。”
宋涵一一拍闹脑袋：“是思言感冒了，我来帮她买点感冒药。”说完，他脸微不可察红了。
乔锦瑟大概也明白了，她淡淡笑了一下，表示祝福。
这几天生病，乔锦瑟没有去医院陪着乔爸，乔妈和老乔心疼闺女让她好好休息。
老乔好的很快，再有两天也要出院了，倒是乔妈特意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乔锦瑟没有直接回学校，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砂锅粉店。
店里生意很好，里面的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乔锦瑟肚子适时叫了一下。
生病这几天，她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倒是有了点食欲。
乔锦瑟找了一张最里面的桌子，将餐具拆开，又习惯性拿了一套餐具放在对面。
对面位置空荡荡的，她这才惊觉她是一个人来的。
老板认识乔锦瑟，热情打着招呼，“小姑娘，还是老样子吗？”
乔锦瑟点了点头。
“好嘞。”
乔锦瑟拦住老板：“等等，只要一人份砂锅粉。”
老板扫了一眼桌子，刚要说什么，乔锦瑟赶紧将对面的餐具收了回来。
“今天你男朋友没有陪你来？”老板笑着打趣。
往常乔锦瑟和余笙总是一块来吃粉，两人是店里的老主顾，男俊女美十分养眼，老板一直记住这两人。
并且他看的出来，小姑娘特别爱吃砂锅粉，但男孩却不是很喜欢，总是会剩一些，多数时候也是看着女孩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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