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2)
第92章第92章
蒋修的怀抱很紧,外头淅淅沥沥地下雨,医院里泛着森冷,冷气丝丝缕缕爬上浸透了外衣。江怜年因小跑而温热的脸贴上去,像贴上了蟒蛇冰冷的鳞片。
他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于是蒋修将他抱起来。
他能贴着蒋修的脸了,是热的。
“别怕。”
蒋修开口哄他。
江怜年柔顺地环住蒋修的肩膀,像无数次蒋修做的那样,轻拍他的脊背,“没事,没事的。”
殊不知蒋修的视线早已转向他裸露的后颈,雪白的一片,薄薄一层莹润的肌肤覆盖着精巧的骨,肩胛骨也生得这么漂亮,叫人疑心下一秒怀中人便会长出翅膀飞走。
蒋修杜绝这种可能性,手臂肌肉紧绷绷地突起,牢牢将江怜年锁在怀抱之中。
他的朋友,他的爱人,他的家人,他的珍宝。
被扫过一眼的保姆惶惶低下头去,竭力将自己伪装成毫无思想的摆件。
好在,蒋修很快将视线转回了,“宝宝怎么来了?”
江怜年拍拍蒋修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擡起头,眼睫毛细密,在眼尾拖长,“你一直没回消息,我问了你的助理,他说你在这。我都知道了,我陪着你,你别害怕。”
江怜年被蒋修拢在身前,他们身高差距很大,因此大半光线都被蒋修截挡,他在一块被人为制作的阴影里,眼睛盈盈地反着光。
蒋修终于在这双眼睛里找到自己,也只有自己。
他眨了下眼睛,试图以此将污浊扫去,凝固的血肉和无休止的缠斗,被替换成眼前洁净的一张脸。
江怜年拉着蒋森*晚*整*理修坐下,他出了点汗,静下来就沾湿了额发,蒋修拂开了,然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乖,宝宝。”
“你也好乖。”江怜年拽住了蒋修的手,把脸埋在里面,“你是很乖很好的蒋修。”
说不上是否万幸,关丽霞没事,静养几天便好,但谁也说不准下次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不过江怜年松了口气,抓紧蒋修的手说,“没事了。”
蒋修想,那就算好事吧。
蒋承德的遗嘱在葬礼上由律师公示,死了也不安生,还过了把皇帝瘾。
江怜年发了低烧,倚着蒋修站稳了,疑心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灵堂大而明亮,能站下上千人,络绎不断地有人来悼念。
有人听说蒋承德死状凄惨,溜到冰棺前伸头去看,没人拦着。
什么也没看着,蒋修怕吓着江怜年,叫人盖起来了。
不断有人来找蒋修说话,掏名片的也有,来来往往的有挤出眼泪抖着嗓子说节哀的,也有毫不掩饰直达目的的。
江怜年坐在边缘,忍住眩晕,看到黑白两色之间,蒋修冷硬的侧脸,熟练地对答。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蒋修的“冷血”,蒋承德的死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负面情绪,反倒是麻烦更多。
关丽霞没有出席葬礼,她醒后江怜年探望过她,空洞而茫然的一张脸,似乎所有人中只有她真切地悲伤。
死亡,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江怜年二十一岁了,身边越来越多的死讯传来,只是告知某某去世了,没有要他特地赶来悼念的意思,毕竟他还有自己的生活。
有时他也会突然恍惚,那位长辈去世了吗?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
太太刘英呢?
在某次工作的间隙,姜峰打电话给他,说她在睡梦中去世了,喜丧,已经出殡了。
江怜年没赶回去,挂断了电话他又投入到忙碌里去。
从床底下拖出的牛奶,裹在报纸里的糖果,已经隔了很久了。
久到江怜年已经忘记她是否去世,好像他不记起,某些人就还在记忆的角落里生活。
不过是没有交集了,大家都各有各的路要走。
终归是要回归孤独。
江怜年的眼睛垂下去,灵堂里没有唢呐声,放着很令人悲伤的音乐,提示着,这里有人去世了。
“难受吗?”蒋修在他面前蹲下来,毫不掩饰的担忧,又很好地克制在不会叫江怜年有负担的程度,比任何时候都有温度。
江怜年疑心自己的血液都在咕咚咕咚冒泡,眼前很模糊,看不清人,突然地有些难过,好像在为分不清眼前的是谁伤心,又或者是其他的。
他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黑色西装上,耳朵烧得绯红,“你难过吗?”
蒋修将他抱起的动作没有停顿,“我不难过宝宝也能不难过吗?”
江怜年摇摇头,呼吸打在颈窝里,“我不难过,也不伤心。”
脸很白,嘴是红的,漂亮璀璨的眼睛闭起来,很乖。
蒋修的呼吸有些抖,“那我也一样。”
江怜年枕着蒋修的肩膀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在陌生的房间,手背上贴了止血贴。
房间里有一面很大的书柜,摆放书目跨度很大,还有一些装订过的本子。
其他的装饰都很普通,毫无想法似的保留了装修的原样。
应该是蒋修的房间,是他曾经和父母一起居住的地方。
江怜年躺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摸了摸脸,烧已经退了。
身上的衣服换了更舒适的布料,略宽松,江怜年一擡手,袖子就掉到了手肘。
他坐起身,还是没什么力气,手机在床头放着,他没去看,站起身掀开窗帘,外头还是黑天。
江怜年开了一点窗,夜风灌进来,与之携带的还有簌簌的树叶摩擦声。
像是发现了有人醒来,千奇百怪的鸟叫也一起奏响,不动听,有的像嘶吼,有的像青蛙叫,还有些拖长音调,扰得人心烦意乱。
声音高低起伏,节奏不定,得不到回应叫声愈发响亮,江怜年把窗关上了。
他走到书架前,想挑几本打发时间,突然扫到书架下层塞了个箱子,除此以外没放任何东西。
江怜年视线顿了顿,最终移开,在书架上扫来扫去,也没发现一本有意思的书。
每一本都极为有用。
没有一本杂书,连名著小说都没有。
江怜年兴致缺缺,又躺会床上,面对嵌了整墙的书架,放空了思绪,迷迷糊糊地又睡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