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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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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

“贺哥,下午替我接几台手术呗,钱我不要了。”乌苗脱着橡胶手套,两眼耷拉着,一脸疲倦地呢喃道。

“什么手术?”贺昭头也不擡地问。

“电击矫正性取向。”乌苗道。

贺昭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半晌便听见了乌苗的笑声。

乌苗笑道:“贺哥,你不觉得瘆得慌么?”

贺昭的性取向在黑市不是什么秘密,电击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因为黑市拿这个赚钱。黑市能赚钱的东西,贺昭也就能拿来赚钱。

贺昭的心思没在聊天上面,低头翻着照相机里的照片,垂着眼眸摇了摇头:“有什么瘆人的”

“他知道你干这门没”

“谁?”

“他知道你干的所有生意吗?”

贺昭目光如落叶一般落到乌苗身上:“他知道黑市的所有生意我都做。”

但是他不知道具体有什么。

比如贺昭今天下午要对同性恋“患者”使用电击使他们想到与同性相爱便感到厌恶、害怕、抵触——主要是满足父母想扭正孩子性取向的需求。在仙界同性相爱是合法的,他们只能找不合法的途径去强行扭正。

魔界不允许同性恋,黑市允许。

金三角同性恋是自由的,黑市便有“矫正治疗”。

黑市是一面镜子,折射所有隐秘的不被认可的事情——只要有需求,有欲望,有钱。

乌苗动了动嘴唇,把话又吞了下去。

贺昭却没有打算就此打住:“想说什么就说。”

乌苗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那么久了,我看得都心寒。你就不担心有一天殃及你那个男朋友在很多地方,同性恋是不合法的,强行矫正恰恰是合法的——这种手段居然是公认合法的,谁也没法说这不对。”

贺昭:“……他溺水了。就是他活着,他喜欢上就不惜代价去追了,又有什么事能阻挠他改变他?”

乌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飞云,而贺昭一直在说周舒瑾。贺昭也从未提起跟飞云有过什么。乌苗很少八卦贺昭的私人生活,只是偶尔碰见两人待在一起,却下意识里以为贺昭跟飞云在一起了。

无所不能的周公子已经死了,贺昭无疑是还挂念他的,哪里轮得到旁人越殂代疱说什么。

乌苗吸了口冷气,擡手就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在乌苗及时的自省下,贺昭终于说:“好了,出去等着吧。”

即使这样,又关他们什么事?他又不会让这种可能落到周舒瑾或者飞云身上。

贺昭放下相机,那漫山遍野翠绿的景色倏地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市阴暗潮湿的小屋。

贺昭看了一下时间,闪身入了治疗室换白大褂。

他的手术对象是一个面容憔悴清秀的少年,身边站着一个以”看护”为由实则为”监管”的壮汉。少年还是个学生,穿着肥大的黑白校服,但是无法掩盖他瘦削的体型,他手背上有几块淤青的痕迹——像吊过针水了。

贺昭穿着洁白的大褂,带着手术帽和口罩,只有一双冷淡的眼睛露在外面。

同样憔悴而且苍老的双亲坐在走廊的坐椅上,一人坐少年一边,可少年身上的孤独还是无法掩盖。

“大夫!救救我们!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那个穿着华丽的妇人几乎跪到贺昭面前,耳边的吊坠晃得厉害。

忽然一只手搀住了老母亲——是杨阳,他另一只手上端着药水瓶子刚刚走过。

“他有分寸,跪与不跪都改变不了什么。”杨阳道,“他本就是来给刘潼做治疗的。”

贺昭点了点头,朝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打了个寒颤,用琥珀色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旁边的父亲严厉地推了他一把,他这么瘦弱以至于差点摔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妇人悲痛得无法自已,“刘潼!你这是在报复我们吗?”

刘潼的目光有些麻木地向贺昭走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忽然他眼里一狠!

贺昭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刘潼猛得掉头往外面跑去,那刹那闪身躲过壮汉的拦截。一时间虚弱的少年和壮汉拉开了距离。刘潼像绝境里的动物落荒而逃。

“刘潼!”长廊里回荡着妇人绝望的哭喊声。

少年越跑越快,像努力要挣脱什么。在转角那刻,贺昭看见了他痛哭的脸,他苍白的手臂撑在楼梯扶手,极快又灵敏地翻到下一层阶梯,干净的黑白校服在一瞬间扬起来,链子磕在铁质扶手上发出声声仓惶的脆鸣。

坐椅上的父亲打开腕表跟别人交代了什么。

贺昭在那一瞬间本可以用飞爪钩抓住他,但出于医患关系的考虑,不想插手太多,还是交给了家属自行解决。

远方的蓝天扑腾飞来一只巨大的大雁,许是那少年的坐骑来接他了。

也不知道楼顶站了什么人,四处拉开了天罗地网,硬生生把大雁截下来了。

大雁发出阵阵徒劳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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