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2)
第63章第63章
卫玠从来没有想过窦绿琼能记起自己。
十一年前,在哥哥许久不得晋升的仕途上,卫玠骤然窥见自己的命运。那便是余生的一举一动,都将在癫狂母亲的掌控之中。他开始感到深刻的恐惧。
从燕京,扬州,再到河西的路途就像他对母亲宣誓叛离的整个过程。
那些诸子百家,经史典籍,前人策论,统统被留在他居住十四年的小别院里,沉于水底,不见天日,就如同先前那无数个烧灯续昼、病榻缠绵的夜晚。
比起报复母亲,他更希望能掌控自己的生活,重新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活着。
但过往的枷锁无处不在,在他二十岁时彻底收紧,他失去了亲人、战友,又重新困回燕京。
他起初痛恨这门婚事。准妻子将是母亲的眼线、传声筒,制约自己的有效武器。多年前将他淹于水底的窒息感卷土重来,他下意识地提起防御之盾,将尖锐、冰冷、质疑的一面留给了妻子。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妻子一边哭着一边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长时间交织在卫玠脑海里的复杂情感,那一刻就像水里冒出来的无数泡泡被柔软、毫无攻击力的矛给轻易击破。
他对窦宗一案紧纠不放本质是对自我的怯懦。
他对窦绿琼的怀疑源于内心长期生长的病痛。
他以为早已治疗好的,其实都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一面更深的防御,像密不透风的蚕蛹将他紧紧包裹缠绕。
致使他为了逃离犯下更多的错误。
他本来可以在案件开始时就排除对窦宗的怀疑,他完全有能力警告每一个下人恭敬礼待窦绿琼,甚至在佛寺那个暴雨夜,他就应该第一时间安慰好受到山匪惊吓的她,然后慢慢询问出前因后果。
而不是直接抗拒地将她推出自己的世界。
他应该更加坦诚,在见到窦绿琼的第一眼就告知她他们曾经见过,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值得拥有比新婚夜尴尬、无措、甚至是抗拒更加美好的初次认识。
结果就是现在,属于他们的回忆,妻子的感激,完全被一个来历不明、阴险狡诈、毫无廉耻之心的骗子、小偷给夺走了。
而自己甚至耻于、羞于告知妻子真相。
实在可怜。
—
过了很久,窦绿琼都没有听见卫玠的回答。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夫君可能对她曾经怎么样,和谁相识,谁救过她,不大感兴趣。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又和他没什么关系。
“好吧,夫君你先好好休息。”窦绿琼慢慢吞吞站起来,还很贴心地为他掖好被子。
卫玠回神,抓住她的手,皱眉,“你要去哪?”
“裴大人帮若银脱去奴籍了,爹爹派了人来遂州接她,我得去看着。”
卫玠的表情又是一僵。
好啊,现在原本属于他的活,都被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裴大人抢着干完了。
更让他伤心的是窦绿琼的态度,她不喜欢自己了么?移情别恋了?不然为什么在自己醒来后没待多长时间就要走?
她不想看见自己,想去见裴绎?
这个认知让卫玠感到心慌,他的身体与精神都处于极其脆弱的时期,窦绿琼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能引起他思绪翻飞的揣测,牵动他敏感的神经。
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卫玠缓缓挪动身体,留出一片位置,他拍榻,“上来。”
见窦绿琼愣住,他再次拍了拍,撕扯着嗓音,“上来,陪我睡。”
窦绿琼极其古怪恐惧地看了他几眼,让卫玠认识到窦绿琼或许把这个“睡”误解成了别的意思,他正要解释,就见窦绿琼噌地一下站起来,转身推门而大嚷,
“大夫,快来啊,夫君的脑子又烧起来了——”
—
卫玠喝完一碗退热药,咬牙切齿地躺在床上。
等窦绿琼回家以后,他一定要拆开这个小□□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再急色,也不至于顶着腰上的伤口和她行颠鸾倒凤之事。偏偏她一脸惊恐,如遭雷击般逃了出去,害他有理说不清。
冷静片刻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去查,那个姓裴的是什么来头。”
—
接下来的日子,窦绿琼总是很忙碌,连带着她带过来的那几个陪嫁丫头也成日不见踪影。
卫玠让崔护卫去打听,得知她跟着窦宗派给她的人忙于女馆建设,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
银子是窦宗大手一挥给的,地段是裴绎帮忙谈下来的,干活建设的下人是窦绿琼亲自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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