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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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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

肆虐了一个白日的风终于歇声,待到天色暗下,殷府内开始掌灯时,霓璎醒了过来。

醉酒一时爽,醒来火葬场。

她散着头发在床头坐了将近一刻钟,实在没忍住,指着一件陌生的男式披风问:“这个,是什么?”

没等雾爻回答,她指着换下来的衣裳上一团污渍:“这又是怎么弄的?”

雾爻静静看着她,不难猜测她现在一定在极力的回忆着白日的事情。

有些事情想一想就能记起,而有些事情,是记起了都不想承认,于是一遍又一遍的分析确认,企图证明它只是醉酒睡过去后的一场虚幻梦境,并非真实。

雾爻清了清嗓,开始为她讲述醉酒全过程,不遗余力的将她心中那一点点侥幸都碾的稀碎——

有些人喝醉了酒,一言不合就跑出门翻人家院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擅闯民居,就知道嚷嚷摘柿子,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又给她披衣,又给她送汤,还帮她摘柿子。

这人出去折腾许久,回来之后竟还不消停,非得亲手把柿子送给知己,结果重心不稳摔了一跤,直接坐在滚落的柿子上。

可她的知己因为醉酒正在呼呼大睡,无法出面相迎,她便抱着框柿子等在外面等,怎么说都不听劝,实在让人头疼的很,最后还是自己醉意上头,睡了过去,这才被擡回来。

雾爻每说一句,都能勾连起霓璎脑中零碎的画面,编织成完整的记忆。

“行行行,够了。”霓璎喝止雾爻,狠狠搓了把脸醒神,无事人一般起身洗漱更衣。

这一场醉酒倒是叫她睡了个久违的好觉,此刻精神清醒得很,她一边问起招待罗齐中的宴席筹备情况,一边处理新送来的书信。

雾爻乖巧的蹲到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忽然小声说了句:“女郎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白日的事情忘掉,也跟大家说,让大家都忘掉。”

霓璎乔装破裂,投来一个警告满满的眼神。

雾爻哪里能被她吓住,还在坟头起舞:“不过家主那边就难说了,那么大一筐柿子,一定会让她永生难忘的!”

霓璎抓起镇纸作势要打,雾爻“哇”的一声,动若脱兔跳起来就跑,眨眼间已没了影儿。

这还不算完,厨房帮忙的圆脸小丫头过来告诉霓璎,家主一觉醒来,看到屋里平白多了一筐柿子,打听了它的来路,思考之后,让人送到了厨房给黄厨子做水晶柿子。

从今日起,府里每个人每日都能领一个,女管事操劳最多,可以吃两个。

水晶柿子……

霓璎嗤笑一声,嘀咕道:“两个?二十个我也吃得下!”

心情轻松的瞬间,霓璎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白日里的情形——

男人的手臂横在腰间,脸近在跟前,他的话,他的神情,还有她倾身抱住他那一刻,鼻间嗅到的,与那晚的香包上残留的气息一模一样的他的味道。

离开的人并未离开,分别的人已然重逢。

没必要悔恨,也没必要遗憾。

……

刷完最后一个锅,赵执理着袖口走到堂屋:“收拾好了,走了。”

卫璞正埋头抄书,闻言擡头,将温好的一盏茶递给他:“辛苦。”

赵执就着温水一口饮下:“这是什么话,今日多亏你帮我,还请我吃了如此鲜t美的河鱼,我帮忙刷个碗能有多累。”

卫璞搁笔,笑着摇摇头:“柿子不是我种的,钱和力气不是我出的,就连鱼也是老师让我带回来的,我什么都没做,担不起你这番感激。”

“怎么叫什么都没做,你还帮我写借条了啊。”

赵执见卫璞这么晚了还在抄书,皱了皱眉头:“夜里抄书当心毁眼睛,郝先生就你一个学生,怎么也不知疼人啊。”

卫璞:“是我白日里吃多了茶,夜里睡不着也没别的事可干。”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赵执:“若是有人陪我消遣一局,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执挑了挑眉,贱兮兮道:“别是你独自守屋,怕黑怕鬼想叫我陪你吧?是你就说出来,赵某今夜甘愿留下给你暖床。”

卫璞显然对友人的这类玩笑敬谢不敏:“你再不端正些,日后哪个娘子敢同你过日子。”

赵执一笑置之,转身搬来棋盘:“来,杀一局我就走了。”

卫璞虽不喜他不正经的玩笑,但并无赶人的意思,听他的语气,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事?”

赵执收拾着桌案,随口道:“小事,忙完这阵就好了。”

卫璞想着白日情形,猜测道:“难不成是好事将近?”

赵执动作一顿,擡眼看他:“你下不下,不下我走了?”

卫璞配合的猜先开局,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虽说你这人不够端正严谨,献殷勤也不分男女,但我觉得你对她,不同。若是你知道,权当我多话,若是你自己都不知,倒不妨好好想想。”

赵执盯着棋盘,利落下子:“我对很多人都殷勤过,你怎么就偏盯上她了?她这么惹你眼?”

卫璞乐了:“你怎知我没有留意过别人,又为何偏偏对我留意她这般紧张?护食啊?”

赵执“嘶”了一声,皱眉擡眼:“我果然就不该留下来帮你洗碗,你就是闲着了才有力气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不然你还是抄书吧。”

卫璞这才竖手作降,不再招惹他。

棋局继续。

也许是因为卫璞频频提到女管事,赵执想到她此前上山进香的时,进而联想到卫璞的老师。

“郝先生今日不是和我家老头在河边钓鱼吗?怎么又转道去山上了?”

卫璞:“老师与方丈相约对弈,结束今日垂钓后,便与赵伯父分道扬镳,独自上山了。”

赵执:“以前没留意,郝先生竟然也这么虔诚?”

“也?”卫璞玩味一笑:“还有谁?”

赵执果然被这话引得思绪一岔,落错了位置,不由“啧”了一声。

卫璞看破不说破,接前言道:“师父曾在山中隐居多年,与方丈算是多年老友,三五不时便会约着对弈,早先我也担心过他年迈体力不支,哪晓得与他上过一次山,反倒是我累的喘不上气,被他笑话了一回,自此他便不要我随行了。”

赵执立马反击,唏嘘道:“看不出来你这么虚啊。”

卫璞冷笑一声。

赵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的确不可取,整日就知道读书写字,也不知活动筋骨强身健体,二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骨架子,日后哪个娘子敢和你过日子?”

卫璞笑不出来了,指尖一枚棋子直接落在要害,与棋盘上杀气尽显。

嚯。

对手这么来劲,赵执也不能示弱,撸起袖子开始反击。

原本是消遣,结果杀到破晓还未分出胜负。

烛火将要燃尽,赵执起身去院中,借着微弱的天光鞠了一捧冷水洗脸,甩着头醒神:“昨日已经耽误半日,今日没得闲了,我还有事要忙,不下了。”

卫璞皱着眉头揉额角,“老师晨间下山,我也得准备朝食了。”

两人同时看了眼尚无定局的棋盘,沉默一瞬后。

赵执:“下次再战。”

卫璞:“如此甚好。”

……

从卫家小院离开,赵执顶着寒风往殷府去,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他才终于有功夫回味昨日种种。

都说酒后吐真言,昨日的女管事情绪异常,一股脑说了许多许多,有些部分他能从女家主曾说的话里找到对应之处,有些部分则完全对不上号,也琢磨不透。

虽然不懂,但赵执选择不钻这个牛角尖。

旁人口中所述的一个人,本就可能与本人相去甚远,又或者只是本人经历的九牛一毛。

他的确对殷倪的过往一无所知,但如今他们认得了,来日方长,他总能慢慢了解,甚至比旁人更多。

……

到殷府后,赵执自报家门求见管事,在厅内等待时,他又想起了两人昨日那一抱。

嗯,是她主动的。

赵执能感觉到那个拥抱并没有太多的暧昧。

就好像他一时兴起喂了喂路边冻得发抖的小狗儿,狗儿吃饱喝足也会往他手上蹭一蹭以表感激,总不能说这一蹭就是狗儿在馋他身子啊。

但话说回来,经过昨日的事,他们之间至少不再是陌生男女,多少有了些交情才对。

刚想到这,人就来了,赵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迎面走来的女管事,企图在她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尴尬与不自在。

可他显然想多了。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仿佛昨日折腾他又主动抱他的是别人一样。

“来这么早,用过朝饭了吗。”霓璎主动开口。

赵执如实道:“还没。”

“我也没有,一道用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霓璎:“本就不必客气。”

她擡手示意赵执入座,言行举止皆利落大方,仿佛在招待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客人,“你不来找我,我今日也得去找你。”

赵执敛眸:“你找我……什么事?”

霓璎:“我已拟了邀贴,今夜设宴招待罗县令,稍后便派人送去太平县衙。另外你之前提到过的造船港,我今日就派人过去,只要样船验看无恙便可下定,只要今晚一切顺利,算算来回路程,应该可以赶在腊八之前顺全部落地。”

“今日递帖子今日请?会不会太着急了些?不合礼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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