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1/2)
试探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倒是霓璎想要问他的。
回想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位槐先生时,恰好是与赵执一起偶遇卫璞的那日。
这厮精明起来让人防不胜防,霓璎不免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那日猜测槐先生身份时暴露了什么,叫他发现了,以及今日的试探是不是过于明显。
比起霓璎的忧虑,此刻的赵执脑子里就不太正经了。
方才在院子里看到她从屋里出来时,他先是一惊,然后是微妙的庆幸,仿佛自己赌对了一局,紧接着,他的目光便粘在了她今日的装扮上。
她今日竟作了男装打扮,一袭墨绿印暗纹长袍裹着的身姿纤秾合度仪态端正,往这日光暖阳下一站,白白嫩嫩仿佛会发光。
赵执看的有些发痴,目光不自觉的转悠到了那抹被革带轻束的细软腰肢,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其实早就抱过这副细腰。
第一次是曹虎设计将她带走,他追赶过去把她找回,下马车时嫌她太慢直接将人抱下车。
第二次是不久之前,他们翻墙去县学偷听偷看,被发现后他在墙下接她,也抱了一次。
只是两次情势紧张,并没有闲情逸致来品味这点旖旎暧昧,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回味。
霓璎并不知赵执此刻的废料心思,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赵执刚才说的那番话上。
这话无非是告诉他,他与卫家亲近的很,与槐先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甚至连养老送终的话都说出来了。
倘若槐先生真的就是她要找的那位名士郝自通,那接下来少不得还要与他有往来。
这就是他回去思索后得出的结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继续拉扯?
霓璎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上是为每次遇见他时的那点趣味高兴还是对他阴魂不散的无奈。
“上次回去我细想了一下,你那般道谢还是不妥,所以今日登门是为上次唐突失礼之事而来。你呢?太平县没事能做了,已经闲的可以白日垂钓?你这是不到二十岁,就打算颐养天年了?”
不到二十岁。
赵执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这么说,一点花花心思全被这女人刻意的疏离冲散了。
他抱起手:“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太平县,你也把眼珠子粘我身上了?”
这个“也”就很有灵性,有些话说开了,人果然就明目张胆起来。
不与他有牵扯,是不想耽误自己的事情和他的前路,而不是让他毫无顾忌的施放挑逗,自己却只能束手束脚。
霓璎盯着赵执,眼底慢慢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赵执竟被盯的一凛:“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霓璎走到赵t执跟前,下颌微扬,水灵灵的眸子直直的看进他眼里,轻声细语像把致命的小勾子:“就看了,如何?”
暧昧在一瞬间散开,赵执喉头轻滚,目光轻垂,静静凝视着面前这张动人的脸庞,心跳渐渐加重。
若非他曾明确的被她拒绝过,此刻说不定真的会沦陷在这柔情似水的凝视中,一身男儿骨尽数折在她裙下。
赵执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在蓄意勾引,而是回敬,一旦他防线崩塌自甘沦入她的陷阱,她便能立刻一盆冷水泼醒他,以示警告。
很好,很有趣。
逆反心猛然复苏,赵执擒着邪笑,主动朝她倾首凑去,“好啊,你看。”
男人的脸猛地凑近,携来一股独属于他的气息,仿佛要直接亲上来。
霓璎心下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距离。
胜负已分。
霓璎心头划过一阵短暂的懊恼,飞快平复后擡眼看去,赵执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其实她不退这一步,他也不会真的亲上来。
“你是怎么敢跟男人玩这手的?”
赵执直起身,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无论看向她的眼神还是说出的话,都透出一份罕见的严肃与认真:“你也不想想,这种事男人能吃亏吗?尤其你这样的,你当是在奖励谁呢?”
他还嫌不够似的,探身凑近,欠飕飕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便不敢对你做什么,所以这种事也敢挑衅?”
听到前半段话时,霓璎不由的愣神片刻。
自从父母离世,她一改常态变得柔顺乖巧,无论是崔裴两家还是外人眼中,她鲜有失仪之时,更遑论因一时斗狠的意气,叫人拿捏住做派如此教训。
理智告诉霓璎,她今日的确不该失态,他说的都是对的。
可当他后半段话出口,霓璎薄薄的理智下翻涌着不想讲道理的恼火,只想冲上去勒他脖子咬他耳朵,叫他痛哭求饶为止!
霓璎凶巴巴的盯着赵执,赵执也分毫不让的迎上,两人眼神相撞,仿佛擦除滋滋电流,全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小院门外,早早躲出来的雾爻和耿驰已观望许久。
耿驰:“就这样看着,合适吗?”
雾爻看的津津有味,还有点嫌他开口打扰,摆摆手道:“不妨事,我再看看,看看。”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卫璞收拾完了厨房,出来就见到赵执与女管事站在院中大眼瞪小眼。
赵执先一步反应,站直了道:“没事,殷娘子在向我请教问题。”
卫璞笑了笑,并没有深究两人在讨论什么问题:“我新煮了山楂茶,利消食的,大家坐下用些吧。”
赵执看了眼霓璎,“好啊。”
霓璎别开眼,理都不理他。
午后院中暖阳怡人,赵执直接把茶案搬出来围炉而坐,边晒太阳边喝茶消食。
雾爻和耿驰也分到一盏,雾爻还想看霓璎大战赵执,可霓璎入座后话少了很多,没有再对这位槐先生的事有任何言语上的试探。
赵执看在眼里,也跟着变得安静起来,只管捧着山楂水小口呷饮。
卫璞见这二人之间的氛围古怪,也找不到话头,便跟着捧盏喝水。
霓璎就看着他们左一口右一口,终于先开了口:“卫郎君与槐先生在这里住了多久?”
卫璞刚要开口,一旁传来“嘟”的一声落盏响,赵执微微侧向霓璎,终于不再沉迷喝水:“殷娘子问这个做什么?”
又来了。
霓璎垂眸浅呷酸茶:“好奇。”
赵执看了眼斯文饮茶的卫璞,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了点酸味:“槐先生是长辈,卫兄亦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殷娘子一个姑娘家,开口就问人家的私隐,这好奇的有些不恰当吧?”
霓璎也放下茶盏:“非也。卫郎君虽家道中落,却不折脊梁古道热肠,不仅收留了前来投奔的远房长辈,还鞍前马后的伺候照顾,可见孝善恭谨。”
“说日久见人心,卫郎君若能做到经年如一日,那更是难能可贵,我稍稍好奇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卫璞冷不丁被猛夸一通,忙谦逊摆手:“这没有什么,我在老师身上学到的更多……”
赵执忽然竖手示意住口,盯着霓璎抢白:“照你这么说,那我也……”
霓璎眼神倏动,看向赵执。
可前一刻还急于自证的青年却戛然而止,突兀的收起架势,端起酸水一口饮下,腮帮子都紧了紧,嗤笑道:“是是是,卫不器秉正纯良,我和他没法比。”
卫璞总算回过神来,赵执这是吃了自己的飞醋。
天可怜见,他与殷娘子半点暧昧都无,可不能白白背了这样的黑锅。
“我……我再去准备些茶果吧……”说着就要退场。
“卫郎君且慢。”霓璎叫住他。
“啊?”卫璞无措道:“殷娘子还需要什么?”
霓璎看了眼堂屋方向:“方才我见屋内所悬画作中的佛寺与我在宁县城外所见的山寺十分相像,莫不是卫郎君之作?”
谈及字画读书,卫璞就比较擅长了:“画是我所作,不过字是老师所提,他还说我笔工稚嫩,有待加强,这画悬于堂中是为警醒,令殷娘子见笑了。”
“谈何见笑,我倒是觉得这画构图特别用色独到,恰好我也醉心书画文学,近来得了些闲暇,有心寻人切磋。不知卫郎君可否方便在闲暇时候指点一二?”
换了寻常时候,任何人这样要求,卫璞都会点头的。
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好友的眼神灼出个洞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殷娘子掌殷府上下内务,什么时候有闲工夫醉心书画了?”
霓璎:“家主近期出门在外,我不必日日在旁服侍,自然多了些闲暇,赵郎君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赵执调子拔高,一本正经的看向卫璞,语气比刚才的霓璎还要真诚十倍:“卫兄,我近来文曲星附体,有种特别想读书作画的冲动,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对不对?”
卫璞:“对。”
“如此甚好!”赵执看向霓璎:“甚好。”
霓璎瞥了他一眼,呆了片刻后,她起身告辞。
霓璎离开后,卫璞看着呆坐在那的赵执,好笑道:“人都走了,你不追出去?”
赵执回过神来,看着霓璎刚才坐过的位置,嗤笑道:“有什么好追的,越追越跑。”
卫璞不懂他们之间的情况,闻言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卫兄,”赵执忽然叫了他一声。
卫璞看向他:“何事?”
赵执看了眼安静的卧房,斟酌道:“你当真不知道这老头从前是干什么的?”
卫璞闻言,静静想了片刻,忽道:“你是不是觉得,殷娘子今日登门,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老师?”
赵执挑眉:“这你也看得出来?”
卫璞轻叹一声:“即便我不懂她,但我至少懂你。我伴随老师多年,何曾见过你这般殷勤,倒是她来了之后,你就有些不同了,我只能认为,你是因她才如此。”
被友人看穿,赵执也不遮掩:“那你觉得她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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