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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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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又到蓟州,大设宴席,热闹一片。

只是相较于上一次得了薛表授意的得意满满,第二次来参宴的僚佐与内眷们都显得拘束了不少,俨然没有了前一次的刁难模样。

没有人想到裴文律或搞这么一出。

短短一段时日竟然攀上了左仁飞这个靠山,幽州军亲自护送他过蓟州,内里到底是几层意思,从吕轩会跟着裴文律赴这场宴便可见一斑,于是众人惴惴不安又满心疑惑的打量薛表的态度,或许是这事情太突然,又或许是薛表根本就没打算知会他们什么,所以都不知道今日这个场合该如何表态。

他们不知道,但裴文律知道,他悄悄捏一下卫环的手,低声道:“还记得那日是谁灌了你?”

卫环知道他要做什么,亦对上回来此的遭遇印象深刻,历历在目。

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又带了点恣意雪恨的畅快,“当然记得!”

于是开宴。

同样辣口烧心的烈酒被分发到了每个人面前,裴长史言笑晏晏,自己滴酒不沾,却将这次赴宴的陪客全灌了个晕头转向,一个个面露苦色,仿佛张口就能呕出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回敬,可个中微妙在于,裴文律的矛头全不冲着薛表去,即便谁都清楚,上次有那等遭遇离不开薛表的示意,可裴文律依旧“冤有头债有主”,在薛表越发深邃沉冷的表情中,把当初受的辱全还了回去。

散席之后,裴文律一行人尽兴而归,且表示归期告急,无法耽误太久,明日一早便会启程。

薛表僵着一张脸扯笑,到底没再有其他的动作,只是转身回府,一脚踹翻了前来侍奉的美妾,大发雷霆。

一个不识擡举的小小长史,也敢借幽州的威势来打他的脸。

薛表一把揪过参军乔图的衣领,恶狠狠的模样全冲着他去:“都是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文官都按不住!峡谷里那么好的机会居然都让他插翅飞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乔图哪里敢反抗,满心惊惧,只能极力争辩求饶,表示他们的的确确派出了足够的人手去围堵裴文律,而且他们安插在平州的眼线也说过裴文律的的确确势单力薄,他两次西行,都护府连兵马都没有派给他,是他自己带的人。

最重要的是,乔图在得到峡谷袭击的消息失败以后,就立刻派人去查验的现场的痕迹,结果也是这两日得到的——疑似是幽州兵马。

虽然得到了传回的消息,但乔图并没有这么快下结论,蓟州与幽州关系敏感,薛表若不是靠着左仁飞的擡举是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深知这个消息上呈给薛表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更清楚如果是自己误报,又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原本是想再多一些确切的线索,没曾想裴文律领着幽州兵马大大方方的重回蓟州,分明坐实了峡谷里的事。

救裴文律出峡谷,先带他去幽州,如今又护送他回蓟州的,就是左仁飞的兵马!

“都督,”乔图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让薛表把话听进去:“攻破平州后,都督曾一度想要将平州并入蓟州范围,许是那时被幽州看在了眼里……”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明确了。

薛表的眼神快要杀人:“左仁飞……我薛表难道还要一辈子仰他鼻息不成!”

可现在情势已经形成,平州的事情大概让左仁飞看到了薛表跃跃欲试的野心,且不谈这个平州的裴长史是什么心思在走动,单说左仁飞与对方接触,甚至主动示好相护,就足以看出他对薛表的敲打。

如果薛表铁了心的要膨胀自己的野心,对幽州,对左仁飞有了异心,那么接下来,幽州不是没可能联合平州一起绞杀他。

不。

薛表眼神一黯。

左仁飞一定会联合平州来绞杀他。

新皇帝登基,不惜兵力攻破平州成,坚持设立都护府,明面上是为便与管辖,实则是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北地,防备金池的同时,同时监视蓟州和平州。

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薛表才会在裴文律第一次拜访的时候百般刁难为难,为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裴文律长了翅膀一样,能越过蓟州的监视,从平州顺顺利利抵达幽州,而当中,就有幽州出手相助。

所以,同样是对待皇帝的试探,左仁飞却选择了示好,因为他心里清楚,幽州势力远胜蓟州,皇帝忌惮也是更忌惮他幽州,但若他先行于平州交好,就等于把蓟州裹挟着作为对皇帝示忠的最好证明,即便蓟州、平州都回到皇帝手中,以左仁飞所掌控的幽州实力,照样可以在北地与皇权并驾齐驱。

轰的一声,巨大的花瓶被一脚踹碎,乔图吓得面无血色。

半晌,人终于跌到地上,乔图:“都督,倘若幽州真要与平州联合,我们理当尽早做准备才是。”

薛表也是气上了头,闻言转身就走,一路来到书房,在机关严密的暗盒里翻出了一封封存很严谨的信件,以及虎状金符,信封并无署名,封信的蜡印上刻出的是异族文字。

可当他将信件和金符拿到手里时,冰凉的触感又令愤怒的神智冷静了几分。

一阵快速的思索后,东西怎么拿出来又怎么放了回去,薛表沉着张脸回到厅内,站到乔图跟前。

乔图还是那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跪在原地,薛表冷冷道:“裴文律不得苏、郎二人器重,他不可能的代表平州都护府的意思。”

乔图眼神一动:“都督的意思是……”

薛表沉着脸。如果左仁飞当真敢弃车保帅明哲保身,那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须得及早的做准备,可这一步若是踏出,就再没有收回的余地,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确定平州和幽州真的有勾连。

裴文律一个临时被抓上来顶位的小人物,与郎政和苏子容素无交往,这一路的排斥也绝不作假,以他所处的境地,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急于寻求一个庇护,或者做出一番成绩。

他耀武扬威带着幽州军来蓟州撒野,却不敢直冲着他,而是拿庇护很有限,若他真敢对蓟州都督不敬,吕轩未必敢在席间与平州站在一起,和蓟州撕破脸。

所以,裴文律在耍诈。

要证明这一点也不难。

单看那位幽州司马吕轩是真的护送一程还是另有目的,结果自有分晓。

从蓟州重新启程回蓟州,一路上就变得格外轻松,且因吕轩默许裴文律转道蓟州发了一回威,无伤大雅的报了些小仇,裴文律再面对吕轩,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而在和裴文律的交谈中,吕轩多多少少对这个文官出身的长史有了些改观。

大都督动了开市心思,而这位裴长史,也的的确确对国中商市了若指掌,甚至连朝中近来打算榷茶的内幕都知道一二,那茶饼的暴利,远比他们这里的人参皮裘要可怕的多,而江南物产丰富,又远离二都,对商市虽有管辖,但力度远远不及他们地处要害的幽州,如此想来,又不免令人气闷。

裴文律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天下十道,财经商事,他有条不紊分章切段,引人入胜,精彩纷呈,让人毫不怀疑他手中的的确确是握有人脉的,听着听着,就一路从蓟州听到了平州,就这,吕轩还没完全掌握商市的门道。

但不急,他此来本就是有由头的——裴长史新官上任,又对北地民风事务不甚熟悉,他作为左都督的副手,在这里经营多年,经验总比裴文律多,加上知道裴文律与两位长官不睦,于是也反过来同裴文律传授一些做副手的经验。

于此同时,得知幽州司马到访,郎政和苏子容都坐不住了。

虽然谁都没说,但谁都知道,陛下派他们前来,一方面防备金池,另一方面就是盯住蓟州与幽州,这也是为什么裴文律一来屁股都没做热乎就要拜访二州会被他们所反感,更不曾派兵支持。

在他们看来,裴文律就是个看不到前程所以病急乱投医的蠢货,让他去碰碰壁也好,顺便探探风声,但如果他真的闹出什么岔子,左右都护府没有出人,裴文律所做的一切都不能代表都护府甚至陛下的意思,直t接推他一人身上,不乱平州与另外两州的格局就够了。

谁能想到,裴文律不仅顺顺利利去了蓟州与幽州,如今连幽州司马都带回来了,美其名曰——护送。

二人都不傻,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当中的必然发生了什么,吕轩不是裴文律这种临时被撞上来顶包的,他也是跟随左仁飞多年的干将,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往大了说,他的意思甚至可以代表左仁飞的意思。

事实证明,吕轩来带平州的待遇,可比裴文律去两州拜访的待遇好得多,这件事也在最短的时间传到了薛表的耳朵里。

“都督,难道幽州真的服软了?”这句话也可以理解成,幽州看到了自己的危机,要拿蓟州来献祭了。

可薛表还是沉着脸处于思索之中。

“左仁飞,你老糊涂了不成!”就算他之前曾经打过平州的主意,暴露了一些野心,可说到底,蓟州和幽州的立场是一样的,面临的威胁也是一样的,况且他早已与裴文律撕破脸,等于率先摆明了态度,左仁飞何至于一定要逼死他!?

正当薛表对最后一道思索百思不解时,一个新的消息直接冲破了他全部的疑虑——他们安置在幽州的密探传来消息,幽州,可能要打开市的主意了。

开市。

薛表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这一刻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左仁飞,原来你在这里等着!

幽州蓟州并立边界,掌重兵强权,新帝登基满腹猜忌,在他绝对掌控北地的势力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开市的,但若北地的制衡达到了一个平衡点,那么,不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开市。

“左仁飞……是你不义在先……”薛表震怒,抓起一枚镇纸狠狠砸向面前的舆图……

轰隆。

温香盈室,赵执猛冲之际不慎压到床帏后的架子,也不知挂着什么东西,竟轰然一声倒地。

床上的两个人都顿了顿,霓璎仰头要看,脖子忽然被握住,脸也被拨了回来。

赵执直勾勾盯着她,速度半点不减,轻啄间呵斥:“专心点……”

霓璎难耐的抓住枕边,也斥着他:“你要……拆房……不成……”

赵执被她的形容逗得一笑,又被男人的劣根性激的一阵得意:“我有这么厉害?”说着还故意加大力度。

霓璎嗓子近哑,快喘不过气,招数也变得匮乏,只能恼火的掐打,可这种时候,她越有劲,他越来劲,一闹就闹到了深夜。

室内的水声换了一种,赵执拧干巾子,从紧盖着的被褥里拉出她的手,一点点仔细擦拭,指尖指缝,面面俱到。

他虽年轻,可这种事上,从第一次开始就足够的细致用心,事后清理自己,也清理霓璎,像是擦拭什么珍藏的宝物一样,擦得干干净净,让她舒舒服服睡下。

擦完最后的手指,赵执把帕子搭在腿上,见她衣领有些歪斜,掀开被子一看,哭笑不得。

之前他也帮她穿衣系衣,只是今日手沾了水,怕湿气染了她的衣裳,便叫她自己穿的里衣,可她闭着眼睛穿的,衣襟胡乱交叠,两排系带,上面系

难怪穿的歪七扭八,还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赵执好笑的身手在她脸蛋上哗啦一下:“你摆情绪呢?”

霓璎懒懒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漂亮勾人的眸子里盈满了说不出的挑衅。

有本事你别管。

赵执对着她时就从没有脾气过,轻轻嗤笑一声,说了句“等着”,然后起身去把用过的水和巾子送出去处理好,披着一身寒气回来,结果就见霓璎已经起身,就站在床头围帐的后面,他刚才撞倒东西的地方。

“我来。”他本也打算回来之后就收拾的,没想到她自己起来了。

床后是一个立架,赵执将霓璎拉到一边,稳着立架上挂着的东西一并扶起来,霓璎顺从的站到一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却在看到扶起的东西后愣了一瞬。

这是一幅舆图,涵盖大缙全境,从江南到河北道的方向,还有朱红笔迹简单的几笔标记。

赵执心头一跳,下意识垂眼别开目光。

身边想起女人一声轻笑,“躲什么,想看就看吧。”

赵执心里有些别扭,他曾保证过自己什么都不问,如此一来好像是口是心非一样。

“我不看。”说着转身要走。

霓璎没动,赵执与她擦肩,瞥眼看她时眯了眯眼:“你还不累是吧?”

这话指向过于明显,若非她口口声声喊停,也不是非得结束不可的。

霓璎瞪了他一眼,冷嗤道:“没正经。”

赵执摸着鼻子笑,并不在意这点骂语。

霓璎走到舆图前,伸手轻轻在上面拍了拍,似是在拍上面沾到的灰尘,指尖却有意无意扫向了幽州与蓟州二地。

一双手从后面探过来,轻轻圈住她的腰,赵执人高马大的站在身后,弓着背,下巴轻轻搁在霓璎的肩头,和她一起看这副舆图,也看到她的指尖落下的地方。

“幽州?”

两人一前一后相拥而立,像在事后一起闲闲欣赏一副画作。

霓璎轻轻“嗯”了一声:“去过吗?”

然而赵执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遗憾的摇摇头:“听说北地这个时候都很冷。”

“是很冷。”霓璎平静的说。

赵执微微朝她偏头,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多冷?”

霓璎只觉脸颊轻痒,笑了笑说:“风刮过来,像刀子在脸上割,生冷。”

赵执故意又在她脸上蹭了两下:“像这么割?”

霓璎笑着偏头躲他。

赵执看回舆图上:“这里是不是常常打仗?”

霓璎没答,反问:“从前国中战乱时,你是这么过的?”

赵执偏头想了想,战乱时期也分情况,如果是金池、罗国、泊国一带的外地入侵,中原至江南一带受到的波及其实比西北一带要好,但这种时候,各地的盗贼会变得猖獗,严重时会杀害地方官占据州县。

作为普通小老百姓,最愁的就是吃喝,最怕的就是伤病,但赵执懂事的时候,先帝已经登基,大缙已立,叛乱多发在军事重镇,他们这里的盗贼也多被招安,所以还真没经历过特别厉害的战乱动荡,甚至位置更深一些的村落小镇,是可以守着方寸之地偏安一隅的。

赵执觉得自己过去乏善可陈,唯一带起些情绪波动的往事,在她面前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三言两语带过之后,他略带自嘲的和霓璎说:“我这种出身,好像编都编不出什么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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