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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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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裴淮真看着颜霜的身影离开后,才带着蓁怜偷溜到了后巷的角落,他让蓁怜在巷子口这守着,而自己则独自一人提提着灯笼上前。

借着手中提灯微弱的光,他终是在这浓浓的夜色中看清了大半个身子都陷在阴暗当中的女人,即使多年过去,她的模样和从前相差无几。

裴淮真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会忘却这一切,忘掉从前的这些不堪的过去,可当他在比肩接踵的人群当中,只一眼便认出了女人这张脸的这一刻,才终于明白,

他对这张脸的恐惧怕是早早已经刻入了他的骨血之中,这对他来说,或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东西。

不,还是不一样的。

裴淮真深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像是已经饿了好多天,一路逃荒乞讨而来,

而自己却是一身的锦衣华服,一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派头

与当年相比,两人像是做了对调一样的荒唐。

裴淮真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上京,为何还是以这副模样出现?此举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会和那个册子t有关吗?

一时间,楼向晚的出现,严岐将军身死,严若下狱,青玄道观一事,甚至是那最后出乎所有人意料,莫名其妙被牵涉进去的陈家,

这些冗杂的线索在他的脑海当中来来回回,就像是针绣时,那该死的,永远扯不出个头绪的丝线。

裴淮真捏紧了灯笼的横杆,直觉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他一定要弄清楚所有这人出现的原因。

可即使明白了这道理,他还是做不到,他压不住内心的恐惧,本能地缩着身子想后退,远远地逃离这个地方。

最后,裴淮真踌躇半晌,终于还是提着灯笼上前一步喊出了埋藏了十一年的名字。

“觅连。”

***

捧着个破掉的瓷碗在角落傻笑的觅连听到这响声后扭过头,视线不偏不倚地和裴淮真对上,她歪着头看了半天,像是认出了来人一般,随即就咧着嘴笑了开来。

“夫郎,嘿嘿,夫郎。”

觅连说完身形灵敏地一闪,直接原地跳了起来,她在裴淮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把对方抱住。

“夫郎香香,香香夫郎。”

她嘴巴之中念叨着,随即印了一个湿漉漉地带着腥臭味的吻在对方的脸颊。

“你在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裴淮真一把推开对方,手中的灯笼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可裴淮真可顾不得这些,他从拿出手帕疯狂地擦拭被觅连亲过的地方。

“好香,好香。”

觅连坐在地上傻笑着,她朝着裴淮真伸出自己黑黢黢的手,并且站起身想要再一次地亲吻对方,可一个人影却忽然冲了过来,

是一直听话守在巷口的蓁怜。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蓁怜先是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裴淮真,帮他顺了口气之后,又拾起了歪倒在地上漏了烛油,正熊熊燃烧的灯笼。

“滚,你个臭乞丐!别靠近我家主子!”蓁怜疯狂挥动着像个火团的灯笼,企图想用灯笼赶走对方,可却是怎么敢都赶不走,

只见,觅连捋了捋谁身上的头发,傻笑着,又要朝着裴淮真扑过来:

“夫郎,嘿嘿,漂亮的夫郎,是我的。”

“滚啊,谁是你夫郎,我们家主子还尚未有过亲事呢。”

蓁怜眼看灯笼是不行了,他丢掉后又随意从地上捡了几块碎石,出声呵斥着这讨人厌的乞丐。

“不是的,不是的,他是连连的,是连连娘给连连买的,别打连连了。”

傻子觅连被蓁怜掷出的碎石打的吃痛极了,但她还是用手臂格挡着,固执地不后退。

“这糕看着模样倒是不错,只……不知道,小哥喜不喜欢……”

巷子口断断续续传来的颜霜的声音,让裴淮真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面色苍白,当机立断对着还在抱头鼠窜的觅连低声喊了一句:

“觅连!再不走,夜婆子就来了。”

“夜婆婆……”

觅连听到裴淮真这句话之后,身子僵住,随机尖叫了一声后便跑走了,影子隐入了月色,徒留手里还攥着一块石头的蓁怜愣在原地。

好半天以后,蓁怜才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手中剩下的小石子扔掉,接着扭头向背后望去。

“主子,没事吧?”

“没事。”裴淮真定了定心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不过他不停用手帕蹭脸颊的动作泄露了心底里的恐惧,他叮嘱蓁怜:

“这件事不能说透漏出去一丝一毫,尤其是不能透漏给颜霜。”

尽管蓁怜还是稀里糊涂的,她不明白为何主子会认识一个乞丐,但主子说的话,他绝对会执行,

蓁怜扶着裴淮真,恭敬回道:

“嗯,还请主子放心。”

***

经此一事,裴淮真全然无了再继续逛的心思,便谎称身体不舒服要回去。

颜霜虽然感觉奇怪,但却没说什么,两人便一起回了府。

颜霜回房沐浴过后用干巾绞干了头发,问棉夏。

“你觉不觉得小哥变得有点奇怪?买糕饼之前还好好的呢,买完糕饼就不对劲了,尤其是去了那暗巷之后。”

“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大公子本身就体弱,夜市这主街上这么多人,或许是不舒服呢才去暗巷歇一歇?”

是吗?

颜霜满脸狐疑,虽然棉夏说的在理,可她总感觉此事哪里有些不对。

她擦干了头发,拿起梳子刚要梳头,却发现了桌上放着的一串小银铃,这是她刚刚排队买糕饼之时顺手买的发饰,弯月形的,一晃叮当作响。

银铃发饰是上京男子惯用于当做髻间点缀的发饰,但北地男子却不喜这样使用,他们喜欢编在辫子上,或者是坠在发尾。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小哥的发饰,忘记给他了。”

颜霜用个簪子绾上了头发,接着随手披了件外衣,拿着这银铃发饰就去东苑,可一进门,就被拦下。

“大人,主子在沐浴呢。”

蓁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指了指主屋纸窗上晃动的人影。

“哦哦,沐浴啊,那我便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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