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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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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最大的礼数

颜霜朝着门口慢慢走过去,她把手搭在了男人的胳膊上,一件件翻找过去,最后抽出来一件素净的里袍,随意地披在了身上。

头发因为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后背,弄得皮肤又闷又痒,很是难受,颜霜随便摆弄了两下,但收效甚微。

她最讨厌弄头发,

以前下了演武场,她会来找小哥,会顺带在他这里沐浴,那时,小哥总会提前准备好好几条干净的帕子,

等到沐浴完毕后,他就让她躺腿上,

自己慢慢地替她绞干头发。

小哥总是很有耐心,很有条理,绞干起来又轻又快,完全不会将他弄疼,

不像是她,对待这些动不动就会乱起来的细碎东西总是无计可施。

但眼下呢?

房间没变,摆设也没变,人也没变,只是心却不同了。

当年那个细声细语的哄着她的男人却变得连看都不敢看她。

想到这里,心中不可避免的涌出了一股无名火,当年的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没给她留下个只言片语的不说,还默默跑回来,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呆在他身边,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觉得耍她很好玩吗?

颜霜把其余的衣服都丢在了一边,从门板上拔出了那把她插/进去的匕首后,才将视线才又重新落回了男人身上,

这期间,他由始至终都低着头,颜霜怀疑怕是脖子都要给他绷断了、

“言谋士喜欢收集别人衣服这个癖好倒是挺特别的,本将军还从未见过。”

“抱歉。”

言非的头垂的更低了:“将军,这件事是误会,在下……并无这样的癖好。”

“哦。是吗?那谋士这是在做什么?”

颜霜漫不经心地掂量了下手里的匕首,眸光闪着危险的光。

“人证物证聚在,谋士这辩解的借口是否太过牵强了?”

“而日——可是言谋士不应该是好好待在院子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颜霜的态度强硬,步步紧逼,周身的低气压更是将言非压地透不过气来,他缓了半天,才磕磕绊绊想出了个借口:

“抱,抱歉,天太黑,所以我走错了。”

男人/肉眼可见的慌乱,身子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仿佛只需要再稍稍施加一点点点力气,就会将它整个崩坏成几截。

这让颜霜本来要继续讽刺的话语顿时又说不出口了,她稍稍退后一步,缓了口气:

“哦?是吗?刚入府时,没人告诉过你规矩吗?这个院子是将军府的禁/区。”

禁/区?

言非震惊地擡头,原因并非是因为此前没有人告诉他,

而在于,这里怎么会变成禁/区?

严格来说,t这个院子实际上并不算是将军府的。当年,尤金跟随颜宁来到了北地,原本应当是住在府上的,但是那时候的将军府太小,于是尤金就在将军府旁边买了一块地盖了个小草房,

后来,没几年,将军府扩建,颜宁下令将小草房推了,重新又盖了个院子,又和将军府的主体部分打通,才由此合并成了一个,

虽然是一起了,但一是地契房契却没改,二是称呼也没改,大家依旧还叫这个院子为小草房。

在人们心中这依然还是两个地方,只是现在将军府的人全都换了一遍,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了。

这就更不要说后来尤金姨当着颜霜的面亲手将小草房的地契给了他,

所以会是是试探吗?

言非有些拿捏不准了。

“我的确不知道这个院子是禁/区,只是绕着绕着找不到路了,看着这边燃着灯,便想来问问。”

“嗯?”

看着对面迅速镇定下来的神色,颜霜微微挑眉,她没想到几年过去,小哥别的都退步的厉害,只有这撒谎的功力真是见长颇多,

“嗯,饭后积食出来散散步,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在下这无心之失。”

“既然是无心之失,确实应当被原谅。”

眼看如此说,既然无事,那容在下先回去了。”

言非后退一步,对着颜霜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就要拉开门,门板却再一次被堵上。

一偏头,他看到了颜霜,相比于之前阴阳怪气的嘲讽,这次她眯着眼睛在笑,

但言非却觉得脊背发凉。

“谋士这回就认识路了?”

言非在这院子住了那么多年,如何会不认识路,但才说出去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总不可能立刻又否认,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不认识,还要劳烦将军随便派个人为我带路。”

“带路好说,但是因为之前胸口的伤,我现下没办法绞头发,不知道谋士愿不愿意伸/出援手呢?”

……

言非擡眸,在对上颜霜眼神后,他才确认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绞头发这种小事,只要颜霜随便说一句,就会有无数个小厮前来帮忙,

为何一定要让他来?

虽然言非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这肯定是颜霜有意而为之。

颜霜虽然师承她母亲颜宁,但两人行军风格却是截然不同的,相比于颜宁那种大开大合的作战风格,

颜霜更喜欢隐秘蛰伏,伺机而动,对于她来说,越是平淡的举动越是蕴藏着深意,

他绝不可以大意。

“在下自小长在乡野,手是最没轻没重的,怕是一不小心勾扯住发丝,从而弄疼将军,将军不如唤几个小厮来。”

“受伤这件事若是被人传开了,以谋士的贯通古今的指挥,觉得会如何后果?”

自古以来,不论是镇守边关的,还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受伤极易引起军心不稳,人心动荡,很容易让他国找到可乘之机,

但这说的都是性命攸关的重伤,而她那伤口……

怕是再等几天就要自己愈合了吧?

言非虽然如此想,但实在是没有胆子去说。

“谋士既然好心照顾非衣,没日没夜地哄她喝药,抱着她睡觉,为何到了我这里只是帮忙绞干个头发,反而都放不开了呢?

“还是说其实非衣的话是对的?你真的……”

颜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立即打断,他找了径直走到刚才的屏风前,取了条干净的布巾,摊在手掌心中,走到了坐墩后面站定,一副吃瘪的窘迫模样,

明明同样是小心翼翼,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之前在议事堂她看了就觉得十分碍眼,怒火这么压都压不住,但现在,她却十分开心,

颜霜不想纠结这种情绪究竟是从何而起,

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好像找到了和小哥之间的新乐趣,

那就是,捉弄他。

***

颜霜从小就不喜欢擦头发,她觉得不管绞干,还是用凳子一节一节地去晾,等待的过程都没办法干其他的事情,很无聊。

但是沐浴后不弄干,夏天还好,冬天可是要生病的,为此,颜霜没少被将军和主君唠叨,但不管如何说,她还是也都不听,

每次甚至还会为了躲情景,躲到到他这里来,

没办法,绞干头发这件事最后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头上。

为了让她不感到无聊,他每次都要费尽心思去准备很多,后来去了上京,她倒是改掉了这个臭毛病,

只是现在,怎么越来越回去了?

将近十年都没干的事,若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

可是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言非还是强忍着情绪,用手穿过对方的脖颈,

手背的温度划过灼热的脖颈,

他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不觉得战栗,但他不敢停下来,只能继续向前,直到捞起了大半的披发。

如墨的发丝被他平摊在干净的长巾上,

言非沿着边缝它们小心地包裹起来,然后一点点的碾干,

梦断魂消,虚虚实实。

碾干了一截后,言非调换了个位置,继续,可没想到颜霜却开始不老实起来,她不仅两条腿无聊地动来动去,

甚至脖子也没闲着,

湿/漉漉的发丝也跟着扭摆,从布巾上滑下,有的调皮地贴在了他的手上。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言非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个状况,他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微微摇摇头,勾起唇角,叹了口气,

之后,伸手重新捞起,

可颜霜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头发再一次被甩掉,言非再去捞,颜霜又甩,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言非愣是一次也没成功。

这样下去,怕是要擦一整晚了,言非忍无可忍,终于出声:

“将军!你可否忍一下,一直动的话,这样我没办法擦的。”

颜霜闻言扭头,看着后面的人,故作无辜: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巾布扫有些痒。”

明明之前还在向他施展威压的女人,现在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乖巧听话,这让言非微恼的情绪一瞬间哑火,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我尽量慢一些,不会让这长巾扫到将军脖子,还请忍耐一下。”

“哦——”

颜霜拉长了音调,她转过去头,不动了。

言非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要好好纠一番,但没想到对方竟结束的如此轻易,

他摊开帕子继续,终究是做了很多年的事情,这一套流程已经烙印在了骨子里,

就算是一开始手生,不熟练,但在做了两三次后,沉睡的记忆已经完全苏醒,

他不紧不慢地撵着,同时,颜霜也意外地很配合。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僵硬了半天的颜霜开口:“你的动作还挺熟练的,以前在家经常给给人绞干头发面吗?”

言非一愣,嘴比脑子更迅速:“嗯。”

“是家中姐妹?”

“不是。”

“那是……?”

”是……”

言非手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位故人罢了。”

“哦。”

颜霜也没了声音,只是垂下头的微小幅度让言非察觉到了不对,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便双双陷入了沉默。

在没有了干扰之后,绞干头发的进度要快了不少,不出半个时辰,言非揉了揉酸涩的胳膊,放下了长布巾。

”将军,好了。”

“嗯。”

颜霜重新拢了下衣袍后站起了身,

两人目光对视,一触即分。

言非遮袖轻咳一声,拱手道:“眼下天色已晚,若是将军再无其他事,还望将军能遵守若言,允许在下先行离开。”

“嗯,当然。”

颜霜点点头,向门口走去,可就在手要触碰到门的那刹那,却又突然回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小哥。”

“嗯?”

浸入骨髓的习惯让言非几乎是下意识回应,但不过刹那间,他便反应了过来,慌忙掩饰。

“嗯……在下不敢劳动将军,还是清将军随便遣个人带路送在下回去便好。”

言非说完,径直迈开腿往前走,

可他忘记了他早已并非从前他的他,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右腿早已不堪重负,

如今慌乱之下,身形更是不稳,

眼看着要跌倒,他下意识擡手,想去抓离他最近的桌子,但不想却扑了个空,

就在他以为必摔无疑时,背后却被人撑起,

随即,他落入怀抱,

那人环着他的腰,轻轻地唤了一声,

“小哥。”

***

“抱歉。”

言非从颜霜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身体抵着门框,堪t堪站稳身子。

“我并非是那位故人,将军又认错人了。”

怀里的温柔骤然一空,颜霜本来就不爽,再加上对方一副故作陌生疏离的眼神后,

恼怒更甚。

即使到了这个程度,男人依然不肯承认,这让颜霜除去生气外,更是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能让裴淮真舍得抛弃她,拖着一身破败的身躯,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策马坠崖。

颜霜没有理会谎话连篇的男人,她走到里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出来,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男式袍子,不仅用料粗糙,又因为经年累月的穿着,下摆和袖口都磨起了毛边,

和她日常所穿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但她却不在乎。

颜霜在女子中本就是长得高的,如今再穿上男式的袍子,尚未束起来的头发就这样披在肩头,如果手里再拿把扇子,

远远看去像极了一位清风霁月的小郎君。

言非收回了视线,垂下眸子,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后颈的滚烫的灼热已经将他心中激荡的爱意宣泄殆尽。

片刻后,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墨黑的靴子,随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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