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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澹日过朝晡(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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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澹日过朝晡(1)

若说李藏璧原本只是打算玩乐一场,并不在乎输赢的,现下看到这画,散漫的神色反倒是认真了几分,转了转手腕,等着侍从将她身侧的箭筒补齐。

现在下场的除了东方姐弟和东紫府三人,还有陆惊春的一个族弟以及今年应试正考武试的榜首,那榜首唤做陈雪桥,是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深色蓝衣,宽肩窄腰,擡起的小臂覆着一层微鼓的肌肉,一看便知何等有力。

七个人手持长弓,各站在一个箭筒旁,围观的宾客也越来越多,李藏璧听见身侧有个熟悉的声音唤表姐,擡目望去,果然看见一脸兴奋地朝她招手的沈邵和他身侧面无表情的沈郢。

……每回看见沈郢这表情她都无言以对。

她咬牙忍耐,朝两人笑了笑,一旁的侍从正准备点燃桌案上的线香,扬声道:“一人十箭,以落点算筹!”

那草靶从外到里共有七环,最中心算七筹,最外环算一筹,脱靶不算,十箭后筹数最低者下场,此后依次为五箭、三箭、一箭,在线香燃尽前仍留在场上的则为赢者。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几人同一时间伸手取箭,搭弓拉弦,宾客们也屏息以待,周边顿时只余下了一道道箭矢的破空之声。

十箭之数根本用不了一炷香,待每个人的最后一箭射完后,立刻就有侍从跑到靶前取箭算筹,算完后便高声唱出每个人的筹数。

李藏璧位列左三,共得六十三筹,最高者为东方衍,比李藏璧高了两筹。

“殿下射艺真的精进了许多,”东方衍侧头望她,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盈盈善睐,又道:“想当年殿下在宫中常与臣切磋射艺,臣家中现在还供奉着东紫府的那个白玉八曲杯呢。”

说起那套白玉八曲杯,李藏璧便有些讪然——那八曲杯一共只有四个,是某年中秋李藏璧送给李藏珏的礼物,后来有一次被东方衍看见,他颇为喜欢,便向李藏珏讨要,彼时李藏珏正坐在案前看书,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擡一下,拿着那杯子喝了口水,手中又翻过了一页书。

从李藏珏这无法下手,东方衍就去找了李藏璧,在某日和她射箭做赌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李藏璧有些苦恼,说:“可是那套杯子是孤品,只有那四个了。”

东方衍笑盈盈的,说:“你哥只有一张嘴,哪里用得了四个杯子,匀我一个不行吗?”

她有些为难,但愿赌服输,还是答应了下来,只说让东方衍等几日,尔后便偷了哥哥的一个杯子让裴星濯去宫外做了一个赝品。

那个制赝品的玉坊工匠手艺颇高,二者摆在一起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将那赝品送给东方衍后,他还故意拿着它跑到李藏珏面前炫耀,结果李藏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还流露出一丝同情。

虽然她干的事没告诉李藏珏,但李藏珏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知道了,为了帮她圆谎还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到了内殿用,出现在人前的便只有三个杯子,东方衍便一直以为那个杯子真的是李藏璧从李藏珏这里拿来的。

如今他乍然提起,李藏璧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端着看不出破绽的浅笑,道:“你喜欢就好。”

东方衍笑道:“自然喜欢,臣日日珍藏,都舍不得用几次呢。”

李藏璧道:“……也别太珍藏了。”

二人这边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这一局的筹数也算了出来,东方衡筹数最低,笑着和李藏璧行了个礼,放下长弓退场了。

第二轮开始,每个人的箭筒中只剩下了五支箭,李藏璧调整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不疾不徐地取箭搭弓。

这一局李藏璧与东方衍同为三十二筹,陆惊春那个族弟以三十筹退场,而那武试榜首陈雪桥则射出了满筹。

锣声再次敲响,箭筒中的箭只余下了三支。

这种比试虽是玩乐,但其实谁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赢了太子殿下,果然下一局中,那陈雪桥便以十六筹的数字惜败郦敏,不多时,郦敏和裴星濯也纷纷射偏,放下弓退了下去,场上一下子只剩下了李藏璧和东方衍二人。

到了这一步便是一箭定输赢了,但因为第一局东方衍高了她两筹,是以纵使线香燃尽前二人每箭都射中了七筹,最后的胜者还是东方衍。

许是知道自己是优势,东方衍又开始旁若无人地同她说笑,道:“殿下若是让臣出个风头,那彩头臣拿了也可以献给殿下。”

李藏璧也朝他笑,说:“好啊。”

随着铜锣敲响,站在场中的二人再次持箭搭弓,动作姿势几乎一般无二,一玄一素的两个身影远远望去倒极为相配,一旁的沈郢默然看着,从喉咙中挤出一声怪异的冷笑。

是啊,他怎么忘了还有东方衍。

心里那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又在咆哮,撕咬着那岌岌可危的理智,像是蚂蚁咬着心肝肚肺一样的瘙痒,脑子里的声音让自己不要再看,可眼睛还是牢牢地黏了在李藏璧身上。

她给了自己希望,却又不断拉长这份给予,不给他一个痛快。

他的目光像火舌一般舔过李藏璧的身影,她今日穿着一身玄色正服,江牙海水织金,鳞状海波层叠,圈金绒绣大气恢弘,山川日月皆在其上,随着身体微微后倾,轻荡的衣摆闪烁着灼灼的光华。

那双漂亮的狐貍眼,是那般的明亮、灵动,只是较之少年时的她少了一份痛快的恣意。

十五岁时最意气风发的李藏璧,谁也没能拥有。

“线香燃尽——”

随着侍从一声高唱,周围的看客再次开始欢呼起来,身侧的沈邵也高举着双手高声唤了句表姐,李藏璧朝一旁的东方衍扬唇挑眉,将手中最后一支没有射出的箭矢丢给了他。

东方衍擡手接下,笑着说:“殿下赢了。”

东方衍是否放水有待商榷,但此次射艺最为高超的应当是那个武试榜首陈雪桥,她虽然输了,但第二局却射出了满筹,也算在所有人面前露了一手,这下子李藏璧还真实打实地记住她了。

这般想着,李藏璧放下长弓,接过侍从递上的画作,笑着对东方衍道:“承让了。”

言罢,二人又一同退场往正堂走去,东方衍见她想要赏看那幅画,便自然地擡手接过卷轴另一端,道:“殿下想要这幅画是想送给帝卿吧?”

李藏璧不意外他能看出来,宫中现下藏的那三幅仙鹤图,有一副就是东方衍送给李藏珏的生辰贺礼。

李藏璧点点头,道:“哥哥向来喜欢诀明居士的画。”

提起李藏珏,东方衍的笑意也敛了些,低声道:“先前找了你们许久,生怕出什么事,现如今你回来了,殿下却还不知在何处。”

东方衍此人火烧眉毛了都能慢吞吞地去寻水缸,路上还能向你露个散漫的笑,还甚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李藏璧看了他一眼,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敛下长睫,道:“哥哥会回来的。”

“嗯,”东方衍只沉寂了一瞬,很快又笑开了,说:“趁他还未回来,臣先和殿下亲近亲近,否则又要被打了。”

李藏璧被他逗笑,将那画作卷起交给一旁的郦敏,道:“这疤还挺衬你的。”

他容貌殊艳多情,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轻轻一笑就像是荡开了早春三月的柔波,总让人觉得不太正经,如今眉间横亘了一道发白的疤痕,倒是替他减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落拓的意味来。

“殿下喜欢就好,”东方衍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折扇,掩唇轻笑道:“也不枉臣流了血还挨了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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