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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半窗还少睡(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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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半窗还少睡(1)

元玉去往都水邑查探堤坝之事,李藏璧也日日沉浸在公文密报之中,有关于李藏珏身死的事她该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除非抓了沈郢左右之人审问,否则难以得知,但如今堤坝之事未清,她心中总悬着一根线,怕沈氏破罐子破摔拿澹渠做博弈的一环,只能耐心等待元玉归来再行诸事。

从她以姜杳为引抓到那两个徐氏的人开始,一切欺骗和伪装就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随着这个裂缝越撕越大,当年的线索也越来越多,零零散散的密报从各地而来,接连不断地送到了李藏璧眼前,勉强让她窥见了一丝旧年的真相。

当年奉山围场突然出现的刺客,显而易见是徐阙之安排的人,同时这场刺杀也在母亲的默认之下,所以那些人才能这么顺利的进入如此戒严的围场,但徐阙之和母亲并没有对他们下杀令,这也就意味着那群刺客中还有他们都不知道的第二股势力混迹在了其中。

崇历十四年的时候,沈氏已趋分裂,沈漆母亲——也就是她的外祖母请辞告归,沈氏的重担逐渐转移到了她的侄子和侄女手上,即沈泽和沈沛。

沈繁只有沈漆一个独子,且已是帝君,两个孩子一个帝姬一个帝卿,将来必然有一个是储君,沈氏已是封无可封,毫无争议地站在了所有世家的最顶端。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满足,甚至想要操纵天权,将这份无上的荣光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

昏暗的灯光下,所有密报都已被展开,平铺在桌案上,李藏璧一一看过,随手拿起了其中一封点燃,火光跳跃之下,一个又一个名字被烧成一滩灰烬,再无复燃的余煋。

这些年那场刺杀的情形常常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但以往只是觉得伤心恐惧,如今再细细想来,却能看出很多细枝末节上的不对劲。

她望着那幽幽的火光,好像又透过它看见了许多年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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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藏珏是在贞纪二十六年初出生的,怀他的时候李庭芜没大注意,每日照旧骑马练武,冷热不忌,再加上那时候她刚刚封储,事情太忙,就连每十日一次的请安把脉也常常错过,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时候,腹中孩子已两月有余。

胎里不足导致了李藏珏出生后小病不断,五岁前他几乎是拿药当饭吃,拱玉台里也常年弥漫着一股药味,那时候李藏璧真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个玉人,轻轻一碰好像就会碎掉。

春日不能踏青,夏日不能饮冰,秋日不能吹风,冬日不能赏雪,一年四季都被裹在密不透风的屋子和苦涩的药罐子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六岁之前,他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只有李藏璧。

出不去门没关系,因为四季如何轮转自有妹妹会告诉他,拱玉台窗边价值千金的美人觚中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花,没等枯萎便又会开出新的一束。

春天的雨,冬日的雪,捉来的蝴蝶,捕来的夏蝉,甚至只是荷花池里捞上来的一尾小金鱼,她都要拿回来和哥哥一起分享,抓着他的手,让他感受冷、感受热,感受掌心中鼓噪的蝉鸣和不断扇动的漂亮翅膀。

那些小小的生命在李藏珏的掌心短暂停留,又从拱玉台的窗边被放归天地,但那份勃勃的生机却像是蝴蝶柔软的触翼,以一种极为轻盈的方式永久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崇历三年,李庭芜在青州府寻到了一个大夫,她一改宫中医官温吞将养的药方,给李藏珏下了猛药,可没想到这药直接导致了他昏迷数日,李藏璧吓得半死,每天趴在榻前哭,有时哭睡着了夜半都会惊醒,看看躺在身侧的哥哥到底醒过来没有。

李藏珏如此境况,李庭芜和沈漆二人自然也担忧,可那大夫却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说不出三五日一定会醒。

不醒是何下场,所有人都知道。

既如此,李、沈二人只能暂且相信,毕竟他们也不希望李藏珏往后余生都汤药不离口,日日只能困在屋中难见秀丽风光。

好在第四日夜里,李藏珏真的如她所说的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见了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妹妹,向来被他打理的好好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脸上还依稀可见残留的泪痕。

他擡起没什么力气的手给她擦了擦,向来睡觉怎么都吵不醒的李藏璧现下却一下子惊醒过来,懵懵地和他对视两眼,猛然放声大哭,边哭边爬下床榻出去叫人,带着哭腔抽抽噎噎地说哥哥醒了。

醒来之后,李藏珏的身体竟真的日日强健起来,不再吹个风就晕半天,李庭芜见状也终于放心下来,想把那大夫留在宫中为官,但对方却拒绝了,只收了赏银,又收拾收拾回到了青州府。

李藏珏的身体转好,兄妹二人也早到了开蒙的年纪,李庭芜便将沈郢兄弟、东方衍及陆惊春等人召入宫中伴读,将明撷殿作为学宫,请来的先生一个接着一个,从未断过。

可惜李藏璧自小对读书写字不感兴趣,即便教她写字的是民间千金难求的崔大家,她也能拿着笔在课上睡得香甜,然后面不改色地将李藏珏替她写的课业交给她。

崔夔素性温和,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整个人就是一首浑然天成的婉约诗词,明明知道那功课不是李藏璧写的也不生气,仍会笑盈盈地接过,然后煞有介事地看一看,说殿下的字比上次进步了许多。

六七岁的李藏璧揪着手指头站在崔夔面前,第一次感觉到有点脸红气虚。

她自小吃软不吃硬,哄她比逼她容易太多,当天晚上回拱玉台,她就让侍从给她铺纸研墨,在李藏珏的陪同下一笔一划地写完三张了大字,第二日格外宝贝地交给了崔夔。

自那以后,她练字就变得愈发勤恳,一半靠崔夔教导,一半受李藏珏的影响,可不知为何,明明这两个人的字都写得劲骨丰肌,如锥画沙,李藏璧却仍能笔走龙蛇,学出了一手狂放不羁的字来。

八岁上,李庭芜开始带着李藏珏出入崇明殿,李藏璧也开始上马习武,不在明撷殿上课的时候就整天都在演武场疯跑,兄妹二人常有一整日都见不到,便是回到拱玉台,李藏珏的桌案上也多了许多没见过的文书,哥哥持着笔端坐在案后,一页接着一页地翻过去。

李藏璧不习惯哥哥不在身边,抱着枕头坐起来,对着烛火掩映后的李藏珏道:“哥哥陪我睡觉。”

李藏珏头也未擡,道:“还有几本,快好了。”

李藏璧卷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不讲道理地大喊,道:“你半个时辰前也这么说的!”

李藏珏又翻过一页,道:“谁知道你半个时辰了还没睡着。”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李藏璧不想再在床上一个人打滚,抱着被子爬下床,噔噔噔地跑到了李藏珏身边。

他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问:“干什么?”

李藏璧不答,自顾自地坐在地上把被子铺开,一半垫一半盖,脑袋往李藏珏怀中一埋,双手抱着他的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李藏珏笑了一声,垂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小粘人精。”

“就黏哥哥。”李藏璧抱紧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轻蹭。

……

习武没多久,李藏璧就学会了一个人骑马,尽管□□的只是一匹训练过后的小马,那也够她兴奋好久,兴高采烈地跑回拱玉台,把还在看文书的李藏珏拉到演武场,说要带着他一起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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