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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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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寐

陈定霖的如意算盘终归是空了,若说他不气恼,那是假的。

当日他在斛律太后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趁着陈定霁此时人还在床上昏迷的绝佳机会,取下他的项上人头,来为自己投靠斛律一族做投名状。

亲兄弟又如何,陈定霁这些年是如何仗着自己兄长的身份对他的,又是如何打压他,不让他有建功立业一展抱负的机会的,一笔一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表面对陈定霁恭恭敬敬几乎言听计从,但心中对他的怨恨和不满,在他得知陈定霁中毒昏迷之后,便早就一发不可而收了。

陈定霁一贯是看不上他的,有些事,也习惯了让他去替他背锅。

比如当初那个驿馆里,斛律氏派来杀周使的杀手。明明是陈定霁自己将那杀手的头颅砍下,却要他陈定霖出面,把那杀手的人头送给霍长晟,然后堂而皇之地让京兆尹府来办理此案。

更不用说刻骨铭心的夺妻之仇。

婚事是陈定霁帮他争取来的,后来陈定霁反而听了庄氏那个妖女所惑,转头便要将已经属于他的斛律云绰,生生送了出去——直到现在,三个月过去了,仍然杳无音讯。

淳于冰娥虽好,可到底不是真正的斛律氏的族人。若今时今日的境况,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斛律云绰,他根本不需要如此放低姿态,只为了求得斛律太后的一丝信任和青睐。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亲手了结陈定霁的性命,无论是出于复仇之心还是上位之心,他都要这么做。

答应斛律太后,本来也不算他冲动之举。

但,回去之后,淳于冰娥却给他细细分析了此事的利弊。

其一,陈定霁此时虽然昏迷,可他周围一直有不少人,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陈定霁来向斛律一族投诚,实在是过于冒险。

其二,陈定霁再怎么说,都是陈定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外人看来,他们兄友弟恭,陈定霖趁着陈定霁昏迷不醒突然利刃相向,其他人又会如何看待陈定霖的人品?

即便他陈定霖不在乎旁人的风言风语,可斛律太后及斛律氏一族,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相信这个连亲兄弟都能说杀就杀之人吗?

如今一言不合,陈定霖便能手刃亲兄,将来万一出了哪怕一点点微末的变故,陈定霖会不会再次倒戈,擡手便再次倒戈,将斛律氏之人杀死?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将陈定霁杀死,而是想个法子杀掉陈定霁的心腹崔孝冲。

这样,既能大挫陈定霁一党的锐气,崔孝冲的人头,也足以用作他们夫妻二人向斛律太后的投名状了。

可惜,虽然陈定霖已经顺利将崔孝冲请到了府上,但崔孝冲软硬不吃,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若是无法让崔孝冲服下有毒的食水,就凭陈定霖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又怎么可能将同样身经百战的崔孝冲制服?

下药不行,美人计也同样失效。

听说,崔孝冲二十有五了,好像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陈定霖原本想让淳于冰娥出面引诱,以她的美貌和巧舌如簧,说不定不用取崔孝冲的项上人头,反而能劝得崔孝冲弃暗投明。

但,淳于冰娥对外则一直养病,即使她愿意牺牲色相,贸然让她出面见崔孝冲这个外男,也极为不妥。

最后的最后,陈定霖只能无奈看着崔孝冲起身离去,而无能狂怒的他,除了将几案上为崔孝冲准备的各种下了毒的吃食挥在地上,其余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淳于冰娥,再次不动声色地,劝服了自己这个暴躁易怒的丈夫:行百里者半九十,他们夫妇二人眼下的动作太快太多,恐怕会引起无论是陈定霁一党亦或是斛律氏一族的怀疑,不如以逸待劳。

今日与崔孝冲这番往来,反正也没留下任何可以指摘的把柄。

无论什么话,到了淳于冰娥的口中,总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不管处于何种境遇,她总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克制,寥寥数语,便可以将他身上昂扬而起的荆棘和怒意,无声无息地消退,无论以何种方式进行。

虽然淳于冰娥不是陈定霖当初想要娶回家的人,但有这样一个看似温和柔顺、实际淡然睿智又如花似玉的枕边人为自己出谋划策,陈定霖还是非常满意。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依然会时常想着斛律云绰。

一想到她跟那个小白脸庄令鸿此时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他就恨得咬牙切齿,然后再将这口怨气,发泄在与淳于冰娥的床笫之事上面。

他偶尔依然会去绮香楼,那里的姑娘对她毕恭毕敬,不像淳于冰娥,偶尔还要他去哄。

他也在绮香楼里碰见过霍长晟几次,霍长晟快要和琤琤成亲了,他也出口劝过他,让他收敛一些。

不过,男人都是这样,霍长晟外表玉树临风不近女色,内里也不过那样。而琤琤嫁到霍家之后,霍长晟会不会乖乖回归家庭,就要看琤琤自己的本事了。

两日后,夫妇二人便趁着陈定霁那边无暇顾及南苑诸事,将已经被关了好几个月的陈定雯放了出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定雯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只去东苑里看过她曾最为喜爱的二哥陈定霁一次后,便乖乖去了淳于氏和白氏那边尽孝。

一个多月后,陈定雯便要嫁到端华侯府了。到时候朝中的情况如何,现在谁也不能预测得清楚明白。陈定霁也许会长期卧病、甚至一命呜呼,到时候国公府的持续兴盛,便只有倚仗着陈定霖这个朝中新贵,以及陈定雯的夫婿、端华侯次子霍长晟了。

可惜,这个猜测是否会成真,永远没有机会预料。

因为就在陈定雯被放出后两日,陈定霁醒了。

陈定霁虽然醒了,但满头的白发依旧,曾经那个气壮山河的英武男人,似乎早就没了当日的壮阔神采,人也消瘦了大半。

甚至连路都不能好好走,需要晴方这个新宠搀扶,才能勉强下地。

但崔孝冲得到消息,还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宋国公府东苑。

陈定霁在自己的主卧里见了他,来为他开门、迎他入屋的,正是那个前几天莫名在他身后出现、给他通风报信的婢女。

他记得她,她自称是庄氏的贴身婢女,名叫晴方。

崔孝冲眯着眼,看得真真切切,晴方修长的玉颈上,他那日用匕首划出的疤痕,还依旧清晰而触目。

但她笑着迎他,仿佛两人之前的交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的肖想。

从国公府大门到东苑的路上,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晴方的传闻。

说君侯曾经极为宠爱的庄氏突然跳江身死,君侯为此暴病卧床,而庄氏从前的贴身婢女晴方趁虚而入,趁着秦媪安排她贴身伺候君侯的机会,爬了君侯的床,成了君侯身边的新宠,君侯连张百和秦媪都不要,只要晴方贴身服侍。

贴身服侍能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崔孝冲是见过君侯是如何对待庄氏的,君侯此番暴病,也自然与庄氏的离奇死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他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君侯便从过去与庄氏有关的人中找了个替代品,如此大张旗鼓吗?

他曾经以为自己誓死效忠追随的年青君侯,无论是武德武力,还是执掌朝政的能力,都是齐人翘楚,可这样对待身边的女子,他又未免小看了君侯几分。

所谓的情深义重,原来也敌不过最原始的欲.望。

幸而,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也还没有,对眼前的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婢女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别的非分之想。

“将军请进。”而就在他还在心中莫名其妙地翻江倒海之时,她却笑着带他穿过耳房,领入了君侯的卧房。

“见过君侯。”

此时的陈定霁端坐于屏风前的矮凳之上,虽然身形相比病前确实瘦削了不少,但他神色端肃肩背挺立,完全不像外面传言那般,病到连床都下不了的地步。

“孝冲有心了。”陈定霁睁开了眼,那双星眸里的冷倨孤傲,并没有比从前减弱了几分。

崔孝冲正想开口关切,面前的几案上却突然出现了一盏茶,循着递茶的手臂看去,又是晴方那张带着英气的脸:“将军,请喝茶。”

他微微点头,便又听到陈定霁沉声说道,“听晴方说,前几日三郎曾请你去了他的西苑?”

崔孝冲看了一眼立侍在侧的晴方,心中不免生了感慨:原来君侯已经信任她至此,连谈公事这样的机要,她都毫不避讳。

从前,庄氏还在时,他也时常到国公府来向君侯汇报公事,每次来,都是和君侯在书房中单独详谈的,从来都没见过庄氏的身影。

如今,晴方一“上位”,便占据了君侯身边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突然为刚刚死去不久的庄氏感到不值。

崔孝冲敛了敛心神,恢复了从前的清明和冷静,回答了陈定霁的问题:“勇尚伯只是想关心君侯病时,亲卫营中是否有异动。不过这些军中机密,属下并未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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