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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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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我射中了敌方少将,一箭穿心,不枉我为他废了双腿。陈……陈……”

她从前只会拔箭,现在为了复仇泄愤,也终于学会了手刃。

这是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伤人,第一次用刀伤人。

她明明恨他入骨。

几乎是同时,他的左肩便涌出了许多黏腻的液体,有些直直地喷溅在了她苍白的面上,有些则顺着他的胸膛一点一点地下落,他跪着的下摆前襟胡乱地挽成了一团花,那些血汇聚在那里,也同样挽成了花。

酷爱花草的庄令涵,却十分害怕血腥。

但她此刻,又莫名想起了那件被他收得完好无损的石青色的长袍,那上面早已抹不去的血是从她口中喷出的,而现在,他能在邺城,在她的故地,收获一朵更灿烂更貌美的血花。

而这一次作图的鲜血,来自于陈定霁自己,他自己的身体。

她把还在颤抖的双手从刀柄上拿开,在自己的眼前翻转,由手背看向手心。

他的鲜血在她繁密的掌纹里流动,浓烈而错落有致地刻画着她从未在意的神秘痕迹,她的鼻息里满是他血的味道,她擡眸,却看见他正看着她。

他的薄唇失了血色,他却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突然找不到任何躲避他的方法了,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眼神。

“枝枝,枝枝。”他应该疼的,可他只唤她的名。

他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看向他的皓齿。

“枝”这个字的发音,需要向上卷起舌头前端,唇瓣分开,上下牙关若即若离,才能说得清晰,说得有力。

他反反复复地咂摸练习,不厌其烦。

那个字却真的字如其形,像一根无形的枝蔓,将她越缠越紧,缠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合上了眼帘,不想再多看他,哪怕一瞬。

可他不给她逃避的时机,他直起了身躯,如枝蔓所制的网,将她包裹了起来。

“枝枝,若你还不解气,”他的声音如常,就像她用力的深刺只是一场她幻想出来的虚妄的梦境,“右边,右边的肩膀也给你。”

不等她回答,他便捧着她的脸,用他早已没了血色的唇,去触碰她的。

他的左肩上,还插着她伤他的短刀。

他的吻很轻,只是轻轻地触碰,她以为她只需要轻微用力,便可以逃离。

她从来只想逃离。

尽管利刃还埋在身体里,但他的双臂仍旧有力,不输以往的任何时候。

他控住了她,她的左耳是他湿热的大掌,右耳则是他包扎完好的干燥的纱布。

窗外的蝉嘶,突然多了一重音节。

不住鸣,不住鸣。

陈定霁稍一用力,便加深了这个吻。

可她不想吻他,尽管就在刚刚,这张口中,满是她的名字。

这是属于她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呼唤,也早已失了根骨。

她的牙关被他撬开,他贪婪地攫取,他把他的心他的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他理应拿回一些东西。

你来我往,我中有你。

这样,他们之间相互拖欠的,才会永远都纠缠不清。

这是他的诡计。

庄令涵没有哭,眼中甚至是干涩的,不止是出于,这个房内的湿热早已被窗外的阳光过高过快地蒸发,还同样是出于,她此刻陡然生出了些疲惫的麻木。

她不懂,他为何永远要这样,死死抓住她,不顾一切地抓住她,无论她表现出多少发自肺腑的抗拒。

在他的舌头霸占她口腔中有限的空间时,她终于忍不住,上下牙关猛然开阖,负隅顽抗他,企图入侵她身体的每一寸领土。

她发了狠,几乎同时,她的唇齿也溢满了新鲜的血腥之气。

他放开她,他刚刚还失了血色的唇,已尽数被他自己的鲜血染了殷红。

她想起了自己处心积虑做的那胭脂花片,她用拇指拭去沾在自己唇角的、他的滑润的鲜血,看着他眼中欲燃未燃的火,笑了笑,从未如此从容:

“宋国公,贪色一事,从前被你视作了洪水猛兽,到你自己把持不住的时候,你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

“若不是当初你贪我唇上的口脂,又怎么会中计,被我如此轻易、又毫无痕迹地下毒暗害?”

说着,她伸手扶了那还挂在他左肩上、与她近在咫尺的刀柄,咬牙一拔,连带着新一批的鲜血,又一次毫无保留地喷溅在了她略微沾湿的面上。

陈定霁闷哼一声,用完好无损的右臂和右手,堵住了左肩上正在不断汹涌的血洞。

他的白发上的血迹,有些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右臂捂住左肩,右肩便又多了一块凸起。

庄令涵轻声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朝那块凸起刺去。

这一次,倒是利落了不少,“噗嗤”一声,宣告了她已经轻松掌握了杀他的全部关窍。

他举世无双的俊脸抽了一下,再未多说一个字。

她的脚趾用力蜷缩,她害怕血腥,可眼前的浓烈的血腥,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不能后退,更不能胆怯。

“哇”的一声,小茱开始了啼哭,从起床时便安静乖巧了许久的小茱,终于也受不住这满屋的血腥气息。

“枝枝……”他仍在跪着,他看着她起身,脚步匆匆地迈向了小茱的摇篮,然后将小茱抱在了怀里,轻言细语地哄。

与刚刚那个将他捅得血肉模糊的狠心杀手,判若两人。

“小茱不喜欢你身上的血腥味,”她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只嗅了嗅自己薄纱的罩衫,是否也惹了小茱的不断哭泣,“你出去吧。”

陈定霁默然离开,庄令涵也把小茱抱到了隔壁的那间屋子里。

推门那刻,她看到陈定霁昨晚穿的那一身,因为在木桶里湿透了,还晾在了静处。

但其他的痕迹,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

包括床榻上,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匕首伤他后,他流下的血。

去厨房给小茱喂了奶之后,她便又回了那间卧室,将小茱放在自己的身边,想让自己彻底喘一口气。

她没要他的命,却让他身上多了两个血窟窿。

伤口虽然极深,可只要保养得宜,也不会丢了性命。

解气了吗?

怎么会。

他对她所做的、犯下的种种,她就是再捅他十个血窟窿,也丝毫不为过。

她会跟他再回长安吗?

怎么会。

她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除非……

除非林林和云绰出了意外,她又必须要求他。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已笃定了他不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强行将她带走,只要她不愿意,他守在这里一辈子,也没有什么用。

一辈子……一辈子是多长呢?

他不厌烦,她都觉得厌烦了。

她与夏谦做夫妻的时日并不长,情到浓时,夏谦也会说一些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语,这辈子,下辈子都会爱她。

但,她并未真心往心里去。

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嘴上说什么,而是要看做了什么。

夏谦深爱着她,把她放在了他心中第一的位置,也因为这一层深爱,才最后使得他中了霍长晟的圈套,原本可以平安回到邺城,却还是阴差阳错命丧他乡。

而她自己呢,她爱着很多人。

父亲和母亲,林林和桃桃,现在还有小茱。真正留给夏谦的,确实已经不多了。

何况,她还想用自己的医术尽可能多的拯救苍生万民。

因为爱众生,她便不能只爱一人。

这样想着,庄令涵便不知不觉再次进入了梦乡,梦里鼻间的气息是甜的,有炎炎夏日难得的清新和爽利,有她不再为与他纠缠之事烦恼的畅快……

梦会越做越深。

醒来的时候,干净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恍惚了片刻,突然心下猛地一沉。

跑去隔壁屋子,却看见陈定霁正在收拾清理地上蜿蜒的他的血迹,他双肩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满身都是浓重的药味。

摇篮里,空无一人。

再奔到床榻边一看,自然同样空无一人。

她慌了,顾不得这些,抓住和他眼神一样无辜的衣袖,咬着牙问他:

“小茱呢?你把夏守拙藏到哪里去了?”

写这一章真的十分爽,我好bt~

爱他,就捅他两刀~

我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野马狂奔了,越写越疯,hzc让人癫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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