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完美的会议(1/2)
前几回咱们聊完了雅尔塔会议上三巨头唇枪舌剑、斗智斗勇的全过程。可以说,那短短八天,就像一场浓缩了未来几十年的高能真人秀。当会议的帷幕落下,一个崭新的世界格局的蓝图,或者说“草稿”,也就此诞生。
雅尔塔会议,在教科书里,它通常被定义为二战后期美、英、苏三国首脑的一次决定性峰会。但这个定义太干瘪了,咱们得给它加点料。说白了,这哪是开会啊,跟一战后的“巴黎和会”一样,分明就是一场全球级别的“分赃大会”。共同的敌人——纳粹德国,已经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就像一头即将倒下的巨兽。三位最强悍的猎人,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根本没心思去讨论什么繁文缛节,他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头巨兽死后留下的广袤“遗产”——土地、资源、势力范围,以及最重要的,未来世界的“话事权”。
他们在这场会议上达成的一系列协议,共同构成了一个影响世界近半个世纪的体系——“雅尔塔体系”。这个体系,就像一个巨大的框架,把战后几乎所有国家都框了进去。它决定了谁是老大,谁是小弟,谁和谁一伙,谁和谁对着干。我们今天生活的这个世界,很多规矩、很多矛盾、很多联盟,其最初的DNA,都可以在雅尔会议的宫殿里找到。
那么,这场会议,到底给世界牌局上的主要玩家们,都发了些什么牌呢?咱们就从这个体系里最核心的“五大玩家”——也就是后来的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俗称“五常”)说起,看看他们在雅尔塔的牌桌上,是赚了还是赔了。
雅尔塔会议最直接的一个制度性产物,就是联合国安理会和它的“五常”体系。这个设计,堪称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发明之一,也可能是最饱受争议的。它等于在全球成立了一个“董事会”,由美、英、苏、中、法这五个“创始大股东”说了算。那么,这五位“大股东”,各自揣着什么小算盘,又从雅尔塔带走了什么呢?
美国:“世界CEO”的闪亮登场
对美国来说,雅尔塔会议就是它的“全球CEO就职典礼”。罗斯福总统,这位坐着轮椅却心怀世界的巨人,他来雅尔塔最核心的目标,不是为了多占几块地,而是为了实现他的毕生夙愿——建立一个全新的、强有力的国际组织:联合国。
在他看来,一战后的“国际联盟”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它是个没牙的老虎,管不住大国。所以,新的联合国必须把所有大国都拉进来,尤其是苏联这个特立独行的“红色巨人”。为了让斯大林点头同意加入这个“世界俱乐部”,罗斯福可以说是下足了本钱。
他成功了。斯大林不仅同意加入联合国,还接受了罗斯福提出的“大国一致”原则,也就是我们今天熟知的**“一票否决权”**。这个设计太精妙了!它名义上是给了每个大国平等的否决权,但实际上,凭借当时无人能及的国力和影响力,美国无疑是这个体系里最有能力引导议程、塑造共识的玩家。这等于为美国在战后几十年里,通过一个多边舞台来领导世界,提供了合法性和工具。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换取斯大林在联合国问题上的合作,以及那个至关重要的“德国投降后三个月内对日作战”的承诺,罗斯福在欧洲和远东的利益上都做出了重大让步。在欧洲,他基本上默认了苏联对东欧的控制,把那里划入了苏联的“安全区”;在远东,他更是背着中国,用中国的主权和领土(比如外蒙古的独立,以及在东北的特权)作为给斯大林的“出场费”。
罗斯福曾充满理想主义地宣称,雅尔塔会议“应该宣告单边行动、排他联盟和势力范围平衡的结束”。这话听起来很讽刺,因为雅尔塔恰恰是这一切的集大成者。但从美国的角度看,这笔交易是划算的。它用一些自己并不直接控制的“别人的利益”,换来了苏联的合作,为自己赢得了领导世界的机会,也从此背上了维护(或者说主导)世界秩序的“甜蜜的负担”。
英国:“日不落帝国”的黄昏挽歌
如果说美国是意气风发的CEO,那英国首相丘吉尔,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但家道中落的“老董事长”。他来雅尔塔,心情是复杂的,既想拼命维护大英帝国最后的荣光,又不得不面对国力衰退的残酷现实。
丘吉尔的目标非常务实。他不像罗斯福那样满脑子都是“世界和平”的宏大蓝图,他更关心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等美国大兵一走,我们英国怎么独自面对欧洲大陆上那头强大的苏联熊?”这个问题让他夜不能寐。因此,他在会上最执着的一件事,就是要把法国“扶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主张,必须给法国一个德国占领区,让法国重返大国行列。斯大林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法国在战争中投降得那么快,根本没资格上桌吃饭。但丘吉尔坚持认为,一个强大的法国是制衡苏联、维持西欧稳定的“第四根柱子”。最终,在罗斯福的默许下,他成功了。这可以说是丘吉尔在雅尔塔取得的最大外交胜利之一,也为法国日后成为“五常”铺平了道路。
然而,除了这件事,丘吉尔在其他议题上,尤其是在波兰和东欧问题上,几乎是节节败退。他虽然口头上为波兰的“自由选举”据理力争,但他手里的牌太差了——苏联红军已经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整个东欧。他除了抗议,几乎无能为力。
雅尔塔会议,让英国清醒地认识到,世界的牌桌上,主角已经不再是它。那个曾经号令五大洋的“日不落帝国”,在两场世界大战中流尽了鲜血,耗光了财富。虽然它保住了战胜国的体面,也捞到了一个“五常”的永久席位,但谁都看得出来,全球的聚光灯,已经从伦敦,移向了华盛顿和莫斯科。雅尔塔,奏响的是一曲属于大英帝国的黄昏挽歌。
苏联:红色沙皇的权力巅峰
对斯大林和苏联来说,雅尔塔会议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胜利。斯大林就像一个手握重注的德州扑克高手,他深知自己手里最大的王牌,就是数百万在东欧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红军士兵。他用这张牌,在雅尔塔的谈判桌上,几乎赢得了他想要的一切。
首先,在欧洲,雅尔塔会议英美(事实上)承认了苏联对东欧的控制权。虽然会议公报里写着《解放欧洲宣言》,漂亮话说了不少,承诺让所有被解放的国家“自由选举”。但斯大林对“自由”的定义,显然和西方不太一样。会后,他迅速在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国扶植起了亲苏政权,建立起了一条从波罗的海延伸到亚得里亚海的巨大“战略缓冲区”。这道后来被称为“铁幕”的屏障,让苏联获得了沙皇俄国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其次,在亚洲,斯大林更是赚得盆满钵满。通过那份与罗斯福达成的秘密协议,苏联兵不血刃地拿回了沙俄在日俄战争中失去的一切,甚至更多:外蒙古从中国版图上永久分离,库页岛南部和整个千岛群岛划归苏联,旅顺港成了苏联的海军基地,大连港和中东铁路的特权也搞到了手。这笔交易,严重损害了中国的利益,却极大地扩张了苏联在远东的势力范围。
最后,雅尔塔还确认了苏联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地位,并赋予其一票否决权。这在法理上,正式承认了苏联是与美国平起平坐的世界“两极”之一。
可以说,雅尔塔会议,让苏联的国威和影响力,达到了其历史上的最高峰。斯大林,这位格鲁吉亚出身的钢铁巨人,实现了历代沙皇都未能实现的宏伟目标,将苏联变成了一个真正能与美国分庭抗礼的超级大国。
中国:缺席的“巨头”与被出卖的利益
中国的处境,是雅尔塔会议中最尴尬、也最令人唏嘘的。当时的中华民国,名义上是反法西斯同盟的“四巨头”之一,但这场决定其命运的会议,却根本没有邀请它参加。这就像一场决定家庭财产如何分配的重要会议,却唯独把其中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关在了门外。
在雅尔塔那间温暖的宫殿里,罗斯福和斯大林,为了换取苏联早日对日作战,以减少美军伤亡,毫不犹豫地拿中国的核心利益做了交易。外蒙古的独立被默认,东北的铁路和港口主权被出卖。这份秘密协议,对中国而言,无疑是一次赤裸裸的“雅尔塔出卖”,是外交史上的奇耻大辱。
消息传来,中国方面虽然愤怒、抗议,但在美苏两大巨头的压力下,最终只能被迫吞下苦果,与苏联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在法律上承认了雅尔塔密约的结果。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雅尔塔对中国也并非全是坏事。罗斯福总统出于他对战后亚洲格局的设想,坚持要将中国提升为“五大国”之一。他力排众议,把中国“抬”进了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他希望一个强大的中国,能在战后亚洲扮演“稳定锚”的角色。
这个“五常”的席位,虽然在当时看来有些“名不副实”,但却是一笔极其宝贵的政治遗产。它为中国(后来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席位)提供了一个永久性参与国际核心事务的顶级平台和一票否决的权力。
因此,雅尔塔对中国而言,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方面,主权实实在在地受到了侵害,是弱国无外交的惨痛写照;另一方面,国际大国的地位在法理上得到了确认,为日后的崛起埋下了重要的伏笔。
法国:意外的“复活”与重返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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