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阮有芷兮澧有兰 我祝你，天生命好（1/2）
第60章阮有芷兮澧有兰我祝你，天生命好
唐秋生拿起了一根菊花,放在手里看着，在邯郸城破的那一天，王太后就薨了。
然后就埋在了这里。
葬礼已经办完了,所有人都散了。
她自己又去看了看,位置很不错,很清静,但是感觉很寂寞。
四周都是深绿色的树木,提醒着所有来者，此处是死者长眠之所。
她有一种奇怪的恍惚感,赵姬明明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就死去了。
唐秋生对于死亡的认识，一贯十分的朦胧,因为一个人死去了，她还可以回到他们的过去,去看他们,发生一点新的机遇。
然而她现在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个姓赵的倾城女子，的确是死了。
就埋在这里了,会腐烂的，会变成一堆可怜而可怕的东西，也许后来会被盗墓贼翻动,或者会被考古学家送进各种各样的机器里分析。
她不再是生物了，变成了一堆物质。
唐秋生感到了冷。
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很冷。
今年应该还有一场丧事,就是华阳夫人的,华阳夫人也撑不住了,她知道她的陵寝已经建好了，就在先王的寿陵陪葬。
很精致，很恢宏。
如今她托自己带她去看一眼。
老人的身体已经如风中残烛,任何的交通工具都没法带她去看自己的陵墓了。
唐秋生为难了一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的了，但是华阳夫人表示，如果死掉了也只是自己受不起这种恩赐罢了。
更何况她不会和任何其他人说起她的能为。
那岂不是如果她不尝试一下，华阳夫人会告诉别人的意思么，唐秋生在心里颤抖了一下，倒不是她觉得华阳夫人如何，是宫斗剧里都是这个套路。
华阳夫人也算是宫斗vp，所以这么理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于是唐秋生同意了。
华阳夫人倒是没有感觉太难受，唐秋生伸出手，扶着老人，两个人在寂寂无人的陵寝外面，看着敞开的墓道，华阳夫人指了指，表示想进去看看。
唐秋生听说过这个陵墓的一些考古发现，据说里面有非常精美的可动人俑，关节都是用丝线连接的，可以说是极尽哀荣。
唐秋生让她在外面等一等，先进去看看有没有空气，有没有毒什么的。
过了一会，她出来了，“还行，就是有点冷。”
唐秋生拿出了一个手电挂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带着老人进入了陵墓。
“很漂亮啊。”唐秋生看着彩绘描金的人俑，忍不住称赞道。
华阳夫人神色淡淡的，却看不出什么喜乐来。
过了一会。
她轻轻地出了口气，吐出了两个字。
“不错。”
“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么？”唐秋生问道。
她摇了摇头，满头银丝颤颤巍巍地。
“出去吧。”
唐秋生尽职尽责地扶着衰弱的老人，出了陵墓，外面是漫山遍野的翠色松柏，郁郁青青的，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十分的疏朗。
“扶苏说，王太后去世的时候你感觉很伤心。”华阳夫人说。
唐秋生愣了一下，“啊，”她思考了一下，“我只是，没真的见过什么人的葬礼，尤其是认识的人的。”
华阳夫人看了看她的脸，“也是，太年轻了。”
“我已经看过了很多人的葬礼了。”她指了指山头，“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埋葬大王。”
唐秋生注意到了她所说的是大王而不是先王。
那是她的男人。
她的王。
“看葬礼，有什么感觉么？”华阳夫人问道。
“很奇怪。”唐秋生说，“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轻声说，“人t好像，真的会死的。”
“人当然会死的。”华阳夫人说，“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唐秋生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感觉。”
“很奇怪，”她也找不到别的词来描述，“也许我有一天也会死吧。”
“你也会死么？”华阳夫人问道。
“据说会的。”唐秋生回答道，她看着远山，“但是我不知道。”
“他们说，会厌倦旅行，最终决定降落在地面上。”唐秋生说，“然后把所有的因果收束在自己的身上，就死了。”
“凡人也是这样的。”华阳夫人淡淡地说，“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在决定谁会出现在我们的葬礼上罢了。”
“哀荣什么的。”她轻声说，“都是给活人看的。”
“我的大王死的时候。”她笑了一声，“才登基了三天。”
唐秋生微微吃了一惊。
“唉？”
“你没听过么，”她轻声说，“因为他的父王的确也怪长寿的。”
唐秋生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老人回忆往事的时候，只要听着就好了。
“他们说他最爱我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华阳夫人淡淡地说，“但是我没有孩子。”
“有人和我说，等到你老了，他就不喜欢你了。”华阳夫人笑着说，“你得有个依靠。”
“所以，我就认了当今大王的父亲做义子。”
唐秋生点了点头，“这样啊。”
“但是先王是那种人么。”她轻声说。
“不知道。”华阳夫人笑了笑，“我从前是不想他的。”
“我不想他。”华阳夫人重复道，“现在被你一说，倒是想了，当年那人还真是不会说话。”
“我老了，他不爱我了。”
他死了，怎么来爱我。
唐秋生沉默了。
死的分量太重了，她不知道如何衡量这种分量。
失去未来，失去可能性。
华阳夫人笑了笑，“听上去好像有些自怨自艾似的。”
“但是我想，如果他活着的话，说不定我们谁更丑呢。”她笑着说。
唐秋生看了看她，认真地说，“但是我觉得您不丑啊。”
华阳夫人擡起手，摸了摸脸，然后笑了笑。
“肯定是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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