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死生亦大矣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1/2）

第61章死生亦大矣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母亲在死前也算是了却了心愿了。”秦王说,唐秋生点了点头，“她大概很高兴吧。”

秦王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我们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轻声说,“最后好像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唐秋生点了点头。

“所以死也许是件好事吧。”秦王说。

唐秋生想起了托尔金说,死亡是赐给人类的殊荣,因为这使他们拥有重点和根基。

她不想继续说这件事。

于是她保持了沉默,过了一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起来燕国使者还没有来么。”

“那么报备了说要来，真的到就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秦王笑了笑，“仙人真的对凡人行路没有什么感觉啊。”

“我尽量有感觉。”唐秋生笑了笑,“哪天我试试。”

“其实也没必要试了。”秦王说，“为什么要闲着没事自讨苦吃呢。”

“体验生活么。”唐秋生说,她突然想起王小波说,如果体验生活就是受苦的话，可以在家里自己拿头撞门框,这样既不麻烦别人，也能成功体验生活。

“是你们那里的士人写的。”秦王听到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秋生点了点头，“嗯。”

“真会骂人。”他笑着说,“士人这张嘴真的可怕。”

“怎么了？”唐秋生问道。

“前几日说是把赵魏韩的土地都设为郡县，然后一堆人骂寡人。”秦王说,“好像寡人改的不是规矩,是把他们亲爹的坟迁了似的。”

“这么严重么？”唐秋生知道,这在史书上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力排众议，但是现场的话，应该相当激烈。

“是的,那个儒生纠集了十几个人，跟五百只鸭子似的。”秦王抱怨道。

五百只鸭子，唐秋生思考了一下，那的确是挺吵的。

“所以然后呢？”唐秋生问道。

“寡人让他们闭嘴，然后用剑斩断了一个桌角，告诉他们如果谁再敢有意见就和这个桌子一个结局。”秦王说。

唐秋生突然想到了一个在后世热烈讨论的问题，虽然问出来好蠢啊，但是她的确好想问啊。

“说起来，如果大王斩断桌角的时候，剑被卡住了，然后怎么办？”她认真地问道。

秦王怔住了，他方才看这个少女欲言又止，本以为她希望自己对儒生好一些，或者是觉得自己此举未免有失风度。

但是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她能问这么个问题出来。

的确很严重啊，立威的时候剑被卡在木头里，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了。

“如果常年练剑并且掌握好角度的话，不可能卡住的。”秦王认真地给出了回答。

唐秋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所以自古好像就没有人卡住。”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果然提问的人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秦王笑了一声，“君王的佩剑一般都削铁如泥，一个桌角而已，不至于的。”

唐秋生表示了赞同，然后她站了起来，“我觉得分封的话，他们肯定觉得自己会有便宜赚的，所以吵得大声一点也很正常。”

“谁说不是呢。”秦王静静地说，似乎是因为朝廷上的争吵，让他显得有几分累了，他垂下了眼睛，“都是些汲汲营营，蝇营狗茍之徒罢了。”

“所以大王没必要多想他们的想法了。”唐秋生说，“不过是想为自己子孙搞个铁饭碗，丝毫不担心倒行逆施久了，民怨沸腾的时候，自己的子孙直接被点天灯。”

秦王沉默了一会。

他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

“不管多少人反对。”他轻声说，“寡人都要立县。”

“如果分封诸国，他们能恭敬几日呢。”他说，“免不了再来上几百年攻伐，生灵涂炭。”

“所以必须立郡县。”他说，像是说给唐秋生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鼓励自己，“以绝刀兵之祸。”

“虽然千夫所指，但是寡人认为寡人在做正确的事情。”他低声说，“往后百千年。”

他们会得到恩惠的。

唐秋生没有说话。

讲实话，她不知道千夫所指这个词的分量，她最多也就被一两个人骂过。

还把她能难受好几天。

“大王，”她轻声说，“我倒是觉得不至于千夫所指。”

“大王之所以感觉很多人反对，”她说，“因为能发出声音的，都有那种私心，而更多的人，根本发不出声音。”

“贩夫走卒，工匠农民，他们说话，大王能听到么。”

这就是所谓的底层失声，唐秋生想，比起来能在各种地方大肆宣讲自己想法的人，更多的人说不出话，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

然而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讨好那一小部分而伤害他们，好像支持的声音变多了，实际上世界在沉默中积蓄着愤怒，然后七海怒涛之水倾泻而下的时候。

君王受命于天的圣油也会被冲刷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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