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以换九州岁岁晴 黄河水清，大海波止，……（1/2）
第80章以换九州岁岁晴黄河水清，大海波止，……
“大概还有一刻钟就会下雨。”韩信擡起眼睛来看着天空,观察着日落后最后一丝残光照亮的云层，“然后日出之前就会停下来。”
“所以公子还是不要出去了吧。”他建议道，仰起头来看着扶苏。
唐秋生擡起了手腕,看了看手表,过了十二三分钟的时候,雨珠果然落了下来,把一片夜色之中章台宫的黑色砖瓦冲洗的越发青黑。
“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唐秋生忍不住问道,男孩眨了眨眼睛，目光继续看着雨,“因为空气中有要下雨的感觉。”
“我也说不清。”他说，伸出手，接着雨珠,然后收回了手，安静地看着液体微微沉淀下一些黑色的杂质,“这大概就是附近土壤的样子了。”
极端的细致和缜密,见微知著。
这孩子和凡夫俗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扶苏笑了笑,“的确下雨了。”
“正好回去读书了。”他说，“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韩信点了点头，转过身走进了室内,唐秋生看了看扶苏，少年感受到了什么,站住了脚步。
“仙人有话和我说么？”扶苏轻声问道。
“嗯,”唐秋生说,她摸出了把雨伞，撑开了，“出去走走吧。”
雨中的宫室格外寂静,毕竟正常人是不会像唐秋生一样在雨里乱转的，扶苏明显长高了，现在已经到了她的眉眼。
“你觉得韩信怎么样？”唐秋生问道。
“很少见的那种孩子。”扶苏说，“就算是在贵胄王孙中，都没有见过这样的。”
“读书呢？”唐秋生问道。
“一目十行而过目不忘。”扶苏答道。
唐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实话。”
“我从来没有和仙人说过谎。”扶t苏认真地说，黑白分明的丹凤眼擡了起来，坦荡地直视着唐秋生的眼睛。
“你会不会嫉妒他？”唐秋生认真地问，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旁敲侧击，所以她选择直接问。
扶苏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嗯。”
“有时候会，”扶苏答道，“会有那么一瞬间，会想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松地背下来那么长的文章，而且对这个世界有某种洞若观火的敏锐。”
“让仙人失望了。”扶苏轻声说。
唐秋生笑了一声。
“失望，为什么啊。”唐秋生笑了笑，“我看你现在的灯灭的越来越晚了，害怕你藏在心里。”
“我知道，我即使彻夜不眠。”扶苏认真地说，“被超过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好像知道了一件事。”他低声说，看着自己的鞋子。
“怎么了？”唐秋生问道。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扶苏说，“从前也许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是和蒙恬将军相处，还是偶尔和什么父王的臣子有交集的时候。”
“都会想，也许我长大了之后，也能这么聪明，这么有才干。”扶苏低声说，“但是现在想想，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就算成年了。”扶苏安静地说，“也不会有他们的才华的。”
“父王也许会对我感到失望吧。”他说，苦笑了一下，“我没法和他相比，也没法和这些人相比。”
唐秋生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是冰冷的，而且有点颤抖。
“实际上，”唐秋生轻轻地笑了，“我觉得你很厉害。”
“你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能理解这一点了。”她说，“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你不如很多人是很正常的。”唐秋生笑着说，“实际上你觉得你晚上不睡觉这种事，会是我这种粗心大意的人发现的么？”
“你父王拜托我来问你的。”唐秋生打着伞，继续往前走着，“他说你要是感觉疑虑的话，要不要去和他聊聊。”
秦王说的是如果他有疑虑那就把他带来找我，不过唐秋生还是打算问问扶苏到底想不想把这件事和他的父亲分享。
扶苏站住了。
“他肯定不会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了。”唐秋生笑着说，“你要是担心这点大可不必。”
“你父王甚至单挑没打过别人。”唐秋生决定还是不要提的太详细了，“你看照样不是活得相当自信么？”
扶苏迟疑了一会，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
唐秋生拉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其实，”扶苏轻声说，“我只是担心父王失望。”
“也并没有很嫉妒他们。”他低声说，“但是的确认识到了自己和这些人中龙凤之间的差距。”
“这样就更好了。”唐秋生笑着说，“其实我个人觉得吧，君王最可怕的不是知道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没有哪方面的才能。”
“不过记住一件事好了。”唐秋生竖起了一根手指，“他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他不会只是追究你的问题，而是想帮你找到办法。”
扶苏点了点头。
“所以怎么和我说的，怎么和他说就好了。”唐秋生笑了笑。
秦王在书房等公子扶苏。
雨下的越来越密了，在黑色的地砖上洇出了一片水渍，唐秋生把少年带了进去，在他的肩后轻轻推了一把。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父亲的对面。
黑色的书房里灯火摇红，秦王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下去，他穿着一件黑色常服，衬的脸色如霜雪一般，仿佛暂时并非虎视天下的帝王，只是个年轻的贵公子罢了。
“儿臣虽然感到嫉妒，但是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的意思。”扶苏低声说，目光落在了桌案上，“只是想到儿臣是父王的儿子，却没能比旁人更有才干一些。”
“寡人也不比很多人有才干。”秦王听完了他的话，开口说道。
韩信拿着笔，认认真真地摹写着大字，他的字很工整，横平竖直，有几分印刷体的感觉，唐秋生在他的身侧坐了下来，男孩翻出了自己的名字给她看。
“挺好看的。”唐秋生由衷地赞美道，她现在也写不出这么工整的字。
窗外雨声敲窗，因为唐秋生的缘故，她每次去什么地方，宫人都会自动避开。
所以这间书房静谧的只能听到雨水的声音。
韩信擡起了头，他看着唐秋生，“姐姐。”他轻声说，“有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唐秋生点了点头。
“怎么了？”她问道。
“我是不是很年轻就会死去呢？”他问道。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空，然后雷声隆隆而至，盛夏的雷雨从来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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